18. 018(1 / 2)

與宦為謀 佳熠 4880 字 3個月前

[]

薑嫣越走越快,漸漸地,她開始迎著寒風拚命朝前跑。

快一點,再快一點,哪怕四肢開始麻木,意識因寒冷變得模糊。她在心中默默祈禱——母親、叔父、哥哥,還有那些受屈枉死的冤魂,請再給我一點力量,再給我一點時間,我不能就這樣倒下。

說不清自己走了多遠的路,薑嫣隻覺得經曆過跋山涉水般的艱難後,終於看到了一間草舍。輕輕叩響草舍的門,片刻功夫,門縫裡漏出稚嫩的小臉,是個四五歲大的小姑娘。

小姑娘睜著好奇的眼睛打量著門外形容狼狽、渾身顫抖的薑嫣,奶聲奶氣的問道:“你是誰呀?”

薑嫣雙手環抱住身子,抖得一時間有些說不出話。好在小姑娘的身後緊跟著出現了位老婆婆。那老婆婆到底是經曆過事情的人,見薑嫣這副模樣,連忙將她請進屋裡,又順手將牆上掛著的一件羊毛氈子披在她身上。

“丫頭,你這是打哪兒來啊?可是遇到了什麼事?”老婆婆語氣關切。

薑嫣低聲道:“婆婆,救……救命……”

那婆婆是個熱心人,在聽完薑嫣的描述過後,立刻去左鄰右舍招呼來兩名半大小子,一行人緊跑慢趕的跑到薑嫣所說的位置,順利將薛淮抬了回來。

眾人七手八腳的將薛淮輕輕的平放在臥榻上。

那老婆婆見他傷得極重,不是個樂觀的情形,忍不住皺起眉頭,側臉問薑嫣:“這人是咋啦?我們村有個郎中,我去給你叫來?”

“不必。”

薛淮畢竟身份特殊,是個太監,若是被人察覺,怕是會惹來不必要的麻煩,於是薑嫣胡謅了個緣由,隻說:“他是我夫婿,在山路遭了賊匪,才弄成這樣,我懂得一點醫理,自己來便罷了。”說完,思索著又道:“婆婆,可否借你家剪刀一用?還有煮沸的水。”

“行,你等等,我給你拿去。”

不多時,老婆婆搬來一隻小巧輕便的藥爐放在薑嫣身邊,接著點上熱炭,架起小鐵鍋,又往鍋裡倒入八分滿的水。趁著燒水的功夫,薑嫣與老婆婆閒聊了幾句,得知對方姓辛,村裡人都稱她為辛大娘,帶著個名叫巧兒的孫女過日子。村是桃源村,具體的位置薑嫣即便聽了也不大熟悉,因而也不深究,隻記住這村子不大,隻有二三十戶人,但每家多少沾著點兒親,說起來都是一家子人。

水很快沸騰起來,薑嫣分出一點熱水將剪刀燙了燙,隨後回頭對辛大娘說道:“煩請您避一避吧,我要給他治傷了。”

辛大娘認真的一點頭:“你要什麼就喊我,我能聽見。”

“多謝您了。”

辛大娘邁步向外走,剛一抬頭便看見孫女巧兒正扒著門縫朝裡麵偷看。她登時一瞪眼,鼓著嗓子邊朝外走,邊驅趕道:“小娃娃瞎看什麼,去,去,出去玩去。”

隨著門扇輕輕一磕,屋裡隻剩下薑嫣與薛淮兩人。

薑嫣握著剪刀,目光一寸寸的在薛淮身上探尋。扯過衣擺輕輕用力,她順勢將對方的衣襟劃開成兩半,露出他完整的上半身。

傷痕映入眼簾,薑嫣心猛地揪在一起。

一道道傷痕縱橫交錯,新傷疊著舊傷,幾乎織成了一張網。翻開的皮肉經過江水的浸泡,邊緣變得慘白而腫脹,活像小孩兒張開的嘴。尤其是左肩上的那處,薑嫣小心翼翼地探手按壓,一股混著血絲的渾濁液體隨之汩汩湧出,帶出一股強烈的腥臭味。薑嫣屏住呼吸,強忍著胃裡的翻騰,湊近了再看,這才看清楚傷口最深處的那抹白,竟是他的骨頭。

刀口再深半寸,他這條胳膊便保不住了。

竟傷得這樣重。

薑嫣的手隱隱地開始顫抖,她不是怕,而是覺得震驚。沙場上的鐵血男兒她看過太多,可像他這樣兒不吭一聲的倒是頭一回遇見。

萬幸,自己能救他。

殘酷的戰場逼出了薑嫣處理外傷的好本事,雖不是醫者,也幾乎可以和太醫院裡外傷科的聖手比肩。

薑嫣定了定神,作勢繼續去剪薛淮的濕淋淋的長褲。

忽然一聲低低的嚶嚀從身側傳來,她回過頭,就見薛淮半睜著眼睛,眼中儘是驚恐與不安,聲音啞的像剛吞下一塊燒紅的火炭:“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