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檸呼吸一滯,下意識地縮回了躍躍欲試還想再摸一把的手。
她動作僵硬地低下頭,卻發現床上的人閉著眼睛,呼吸均勻而平穩,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
好像剛剛那道淩厲瘮人的目光隻是她的錯覺。
孟檸不敢再多待,她拿起紅外額溫槍,輕手輕腳地走到書桌前麵,將它放回了醫療箱後,走到窗戶邊。
她小心翼翼地從窗戶口翻了出去,腳輕輕踩在木椅上麵,穩住身形後,替他將窗戶關得嚴嚴實實。
床上的人終於睜開眼睛,他看著少女纖細的身影晃了一下,然後徹底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薑焰死死地盯著窗戶的方向,眼底的情緒晦澀而複雜。
剛剛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那具令他憎惡的殼子裡麵的靈魂換了一個人。
他抿了一下唇角,又覺得,自己可能是病糊塗了。
她不過就是想換個方式羞辱他、報複他罷了,先假模假樣地對他好,讓人誤以為她改變了,從而掉以輕心。
他一旦放鬆警惕了,她就會再次露出真實麵目,收回對他的所有憐憫與施舍,然後變本加厲地捉弄他。
這樣她就能儘情欣賞他從光明重新跌入黑暗裡的狼狽與不堪。
就像上天對他的捉弄一樣。
從他們的身份被調換開始,她和他此生就注定隻能站在彼此的對立麵。
這一點,他比誰都明白。
寒意不斷湧上薑焰的心頭。
*
孟檸第二天早上起床,看到床頭櫃上原封不動被送回來的信封,絲毫不覺得意外。
她歎了一口氣。
怎麼就這麼油鹽不進。
他真的一點都不覺得冷的麼?
孟檸盯著信封發了一分鐘的呆後,又歎了一口氣,起床收拾去學校上課。
到了校門口,孟檸跟在許燃後麵下了車,就看到宋星辰朝她們這邊走了過來。
孟檸知道宋星辰肯定是過來找許燃的,她剛好也不太想看到他。
她收回視線,正想走開。
宋星辰卻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下巴抬了抬,說道:“希望你以後也像昨天和前天一樣,晚上不要再給我發奇奇怪怪的東西了。”
?
孟檸有些懵,她不知道原主到底對宋星辰乾了什麼事情。
但她一點也不想和他們兩個待在一起,她點點頭,繞過他們,快速地走遠了。
原主的手機一直放在書包裡,她至今還沒有拿出來過。
回教室的路上,孟檸在想,不知道兩天過去了,手機還有沒有電了。
她今天還想試著聯係這具身體的親生父母看看呢。
孟檸擔心他們再不回來管管薑焰,他又把自己折騰病了。
他的自尊心那麼強,他肯定不會找以欺負他為樂的張文餘拿書房鑰匙,他自己又沒錢買藥,隻會一個人繼續強撐著。
到時候她可能還是要翻……
不,說不定下次薑焰能把窗子都給她鎖死qaq。
孟檸又想起薑焰不知道什麼時候給她送回來的信封。
他這麼油鹽不進,她其實完全可以不管他的。
畢竟說到底,她和他沒有任何關係。
但是每當她想這麼說服自己的時候,腦海裡總能浮現出煤球當初可憐巴巴地看著她的畫麵——
和少年躺在床上,燒到麵色潮紅、唇色慘白的可憐模樣漸漸地重疊在一起。
孟檸覺得自己一定是魔怔了,竟然能把薑焰和她的煤球聯想在一起。
她用力晃了晃腦袋,回到座位上,放下書包,拿出手機看了一眼。
還有百分之四十的電。
她剛想翻找原主父親或母親的聯係方式,結果打開通訊錄一看,空蕩蕩的界麵上隻有宋星辰一個人的名字。
“……”
想起宋星辰剛剛說的話,她咽了咽口水,鼓足勇氣打開了短信箱。
【宋星辰,謝謝你,你是這個世界上第一個對我這麼好的人。】
【明天要降溫了,你一定要多穿點,你凍著了我會心疼。】
【明天會下雨,你記得帶傘,如果你忘記帶的話,我可以把我的借給你。】
【宋星辰,如果沒有……我是說如果,如果沒有許燃表姐,你會喜歡我嗎?】
【我沒有要拆散你和許燃表姐的意思,我隻是……想知道有沒有這個可能。】
……
孟檸沒有仔細看,她大致地掃了幾眼,心裡隻覺得少女情懷總是詩,校霸也不例外。
不過她有點好奇,原主是怎麼當上這個校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