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日下午要先檢查他的功課,然後再看著他練習一個小時的琴,她說自己的兒子不能五音不全,什麼都不懂,這樣也會讓人笑話。
他才明白,原來這就是父母。
他是兩個人的兒子,所以他們兩個人身上的優點,他就得全部擁有,他必須做到讓兩個人滿意才行,原來這就是做兒子。
於是他開始幻想,如果他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該多好,那樣什麼就不用學了。
但是下一秒就被他自己拒絕了,因為石頭好硬,他被鞭子打一下都會疼,他可做不到。
還是學習吧。
不過很快,他就連學習這項任務也沒了。
因為他母親生病了,沒人在意他的學習,也沒人檢查他的作業了,而且那時候他晚上總是睡不好,白天也沒精神。
隻要他那位父親沒回來,母親就一定會坐在床邊跟他絮絮叨叨地說話,她會溫柔地撫摸著自己的臉頰,誇他聰明可愛,長得和父親越來越像了。
他困了,想睡覺,她不允許。
於是他的身上就開始青一塊紫一塊,為此,樓管家特意讓人把他窗外的樹木和花草全砍了,說這樣就不會招來蚊蟲了。
可惜蚊子是無辜的。
他隻能繼續吃不好睡不好。
而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他跟著母親搬到海邊彆墅。
那時候,他已經七歲了。
樓家的其他小孩子都已經上小學了,管家每日都要親自接送他們,一群小蘿卜丁,站起來個個都沒他高,嘰嘰喳喳穿著一樣的衣服被送走,被接回。
看著就煩……
海邊的日出和日落都很美麗,大人們說這樣對心情會很好,但他卻一點都不覺得,除了魚腥味兒大之外,海浪的聲音也有點吵。
可她母親好像不討厭。
當然,也或許是因為那時候,她已經感受不到這些喜怒哀樂了吧。
是啊,她生病了。
生病的時候什麼都不會想,隻想吃藥。
彆墅裡有傭人和管家,還有醫生會每日過來查看她的病情,樓家不至於在這方麵苛待他們,畢竟她母親還是樓海的妻子,樓家的正牌夫人。
這些都是傭人們私底下聊的。
他們以為他小聽不懂,便時常高談闊論,還會看一些電視劇電影之類的。
但他其實都懂。
樓海在外麵有了彆的兒子,好像還不止一個,不過都比他小好多歲,比那群煩人的蘿卜丁還小。
不過這些聽來的東西,他隻能藏在心裡,彆墅裡沒人會跟他聊天,母親也不能說,因為第一次他說了之後,母親就犯病了。
那次很嚴重,來了三個傭人才把她拉開,再晚一點,他可能就徹底窒息了。
從那以後,他就隻字不提。
也是從那以後,他開始隻被允許站在門外遠遠地看她。
除了哪天,她看起來情緒穩定的時候。
他才能搬個小板凳,近距離地坐在她腳邊,看她給洋娃娃梳頭發,紮辮子,穿上漂亮的小衣服。
他知道,這是妹妹。
不過這種時刻是極其少的。
更多的是每天歇斯底裡的哭喊,和乒乒乓乓的砸東西,家具擺設隔幾天都要換一批,到後來屋裡除了一張床,什麼也沒剩下了。
女人那張與他五分相似的臉龐,總是布滿了猙獰的表情,她頭發大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