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男的雖然長相出眾,但是他又不喜歡男的,這幾天對這個男的也隻是勉強照顧一下。
然而不知道為什麼,被這個男的這麼一看,他竟然就像是被蠱惑住了一樣,心裡麵驟然掀起了一片心悸。
時妤皺了皺眉。
他總覺得不太對。
他總覺得,他不應該對這個男人有這種心悸的。
不過容夢書沒有給他多餘的時間想清楚,他看著時妤沉默了的反應,心裡麵有些得意。
他是向來都知道自己長相出眾的。
在宗門裡,平日對著他拋媚眼的師妹數不勝數,如果不是他跟小師妹納蘭葵之間有婚約,來對他示愛的師妹能從天一宗宗門排到山頂。
他隻以為麵前的容夢書也被自己蠱惑到了,眼裡稍微浮現出了一點笑意。
在他的刻意偽裝之下,他看起來更加風度翩翩溫文爾雅。
“我明白了,”容夢書儘力坐直身體,朝著時妤行了個禮。
“小兄弟,我是天一宗的大弟子,容夢書,此次是奉宗門之命,下山來除這一片作惡的靈獸。”
“但沒想到這靈獸修為實在了得,我學藝不精,被它打落山崖,還多虧了小兄弟相救。”
“救命之恩,無以為報,請小兄弟受我一拜!”
他說完就朝著時妤深深地拜了下去。
時妤被嚇了一跳,“哎呀你這人!”
他頭一次受到彆人這麼鄭重的道謝,還有些不太好意思,耳根微微的紅了。
他擺了擺手,“你不用謝,我也沒做什麼,就隻是把你帶回來,喂了你一點藥而已。”
說完,他順利地如容夢書所想,被他說的話吸引了注意力,“你是天一宗的大弟子?”
容夢書溫和地笑了笑,“是。”
“小兄弟聽說過我?”
時妤覺得他人好像還怪好相處的,也朝著他笑,“你不用叫我小兄弟,聽起來好彆扭啊,我有名字的,我叫時妤。”
“我當然聽說過你,我經常上山采藥,和外麵你們修仙界的人打交道,他們有時候也會告訴我一些外麵的事。”
“你就經常被他們提到。”
這種帶了一點小崇拜的語氣,是容夢書最吃的。
他心裡麵浮現出了一點得意,又覺得眼前這個少年不愧是深山裡長大的,是個土包子。
但他表麵上還謙虛著,看起來很驚訝,“提到我?”
“當然呀,”時妤歪了歪腦袋,“他們說你很厲害。”
“那個什麼鏡子說,你是修仙界的救世主,然後你也不負眾望,天賦很高!”
說到這兒的時候,時妤的語氣稍微低了一些。
他其實很向往這種生活。
他很想跟這些人一樣,努力修煉,讓自己變得更強。
這樣的話,他就可以讓家族裡逝去的長輩們不用為他擔心,他就可以為長輩們報仇了。
但是他偶爾接觸的那些人知道了他想要修煉的想法,都說他是癡心妄想。
想到這兒,時妤就不是那麼快樂了。
容夢書把他的表情變化收入眼底。
看起來這家夥很想跟著他們修煉?
他琢磨著,眼底的笑意倏地加深。
這樣的話,到時候要帶走時妤,就會變成一件很簡單的事情了。
不過現在他們還不怎麼熟悉,還不是直接提這件事的時機。
容夢書就忽略掉了這個,然後跟時妤說起了彆的。
時妤向來都很向往外麵的世界,容夢書就故意跟他說了很多。
這山裡長大的土包子果然就麵露更多的崇拜,“哇。”
“你見過好多東西,知道的好多呀!”
容夢書眼裡飛快地閃過了一絲輕蔑,但臉上還掛著溫和的笑意,“外麵的世界很精彩。”
“你既然這麼向往外麵的世界,那為什麼不自己出去看看呢。”
說到這個,不出他所料,時妤的眸色微微閃了閃,不說話了。
容夢書當然知道原因。
他蝴蝶美人骨的身份一旦泄露,這家夥引來的就即將是永無天日的日子。
而以他的能力,連自保的實力都沒有,怎麼可能出去。
但是容夢書並沒有戳穿,他表現出十分能理解時妤的樣子,順利地轉移開話題。
察覺到這一點的時妤心裡麵浮現出了一絲感動。
這個從天一宗來的未來救世主,人還怪好嘞。
時妤心性單純,在容夢書刻意的引導之下,他對於外界的渴望越來越濃烈。
他們的關係也漸漸看起來越來越好,時妤越來越信任他,有時候也會說起自己對外界的看法。
“我是真的很想出去的,但是……”他含糊道,“我家裡人都說外界太危險啦。”
容夢書眸色閃了閃,“你家裡人?”
他坐在輪椅上,笑著問,“怎麼從來沒有見到過他們?”
時妤臉上的表情垮了下來,聲音放輕,“他們已經不在啦。”
容夢書裝出了一副震驚又擔憂的模樣。
時妤總是不習慣讓人擔心的,聳了聳肩,裝作輕鬆道:“沒事的。”
“這麼多年,我都已經習慣了。”
而且長輩們拚死才把他保護下來,他怎麼可能會怪他們呢?
容夢書安慰了他幾句。
在他被時妤撿回來的一個月後,他估摸著時機差不多已經成熟了,就跟時妤說,自己要離開了。
這一個月以來,已經習慣了有人陪伴的時妤愣了愣,心裡浮現出了一陣重重的失落。
他愣愣地看著容夢書,隨即反應過來自己的這種表情好像不太好,又很快換成了笑臉。
“你要回去啦?”
“回去了好呀,”他語氣輕快,但自己沒有察覺到,動作卻有些沉重。
“你的師兄弟們應該都在等你,你是修仙界的救世主,確實不應該一直待在這個小山村。”
“容夢書,你回去吧。”
他這幅樣子。
看著還真的頗有幾分讓人心疼。
容夢書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怎麼了?你不想讓我走嗎?”
時妤心裡麵那種奇怪的感覺又浮現出來了。
這些天他經常都會有這種感覺。
一方麵,他覺得容夢書是一個挺好的人,不愧是救世主,在他偶爾對他說一些語焉不詳有些親密的話的時候,心跳總會不由自主地加快。
但是另一方麵,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不對。
他每次因為容夢書的心悸,條件反射都會覺得惡心,以及……愧疚。
好像很對不起一個人一樣。
好像他從一開始,心裡麵就裝了一個另外的人一樣。
可是怎麼會呢。
他把從小到大的記憶都翻遍了,也沒有找出這個想象中的人。
時妤覺得很困惑。
所以雖然他聽到容夢書要走的時候,心裡麵有些不舍,也很向往外麵的世界,但是其實他也鬆了一口氣。
他總覺得,在容夢書麵前的自己,怪怪的。
好像心臟都不受自己控製了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