塗殊下意識看向了自己的師兄弟們。
後者紛紛裝作不明白他的意思,看向了彆的地方。
他們當然不是怕死,要是怕死,就不會選擇跟著塗殊來穆家了,但是,危不危險死不死的是一回事,這要穿女裝又是另外一回事。
這種好事情,還是讓他們的小師兄來吧。
塗殊:“……”
他還有什麼好說的呢,隻能點頭答應下來。
畢竟在場的女生隻有兩個,讓她們穿嫁衣也不太好,而薑落確實說的沒錯,最危險的肯定是假扮新娘的這個人,他修為最高,再適合不過。
薑落挑著眉笑,看向他的眼眸裡滿是狹促的笑意,讓那雙眼睛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更加漂亮了。
塗殊本來是看著她的,這麼跟她一對視,莫名地耳根又開始發燙,下意識彆開了視線。
很快,穆葭就把準備好的嫁衣給端了出來。
這個嫁衣本來是穆葭的尺寸,但是她身形高挑,又加上比較豐滿,衣服尺寸稍微做得大了一點,看起來塗殊還剛好能穿得下去。
他一個人在樓上的閨閣裡換嫁衣,薑落帶著人把樓下負責守著穆葭的丫鬟給打暈了捆了起來。
穆葭看了她兩眼,眼睛裡麵流露出了一種很難以具體描繪的情感。
按理說,她是應該恨這個女生的。
她們明明是一起長大的,都受到穆家的迫害,她明明知道明天她嫁給她們血脈上的父親之後會是什麼樣的結局,卻還幫著穆家看著她。
但另一方麵,她又莫名不想恨她。
她理解她的處境,她之前說得沒錯,如果她跑了,那代替她受罪的人就隻有她。
她們雖然不是同一個母親,但卻有同樣的血脈,同樣的遭遇,她們一起長大,對於穆家,都有著刻骨銘心的恨意。
旁邊的尹離注意到了她的表情不太對勁,探頭過來:“穆葭姐姐,怎麼了?”
薑落的視線也跟著悄無聲息地落在了她的臉上。
但穆葭搖了搖頭,跟著他們轉身出去了,沒有再說話。
算了,想這麼多做什麼,她連自己都保不住,還有功夫去擔心彆人。
而且,有靈山派的這一群少俠在,等著他們明天把這件事情通知給靈山派,她……也會得救的。
她稍微定了定神,屋子裡麵有些悶,她去打開了窗戶通風。
外麵的侍衛聽到了她這邊的動靜,轉頭看過來,對上她不帶什麼感情的視線,又把頭轉了回去。
都是穆家的狗,都該死。
穆葭嘲諷地扯了扯唇角,眼裡的恨意又滲透出來,她自己都沒有察覺,身上的鬼氣又若隱若現地冒出來。
尹離等人就坐著等著薑落的隱身符畫完,想到這兒,她頓了頓,這才發現了有一絲不對勁。
確實不對——
她一臉驚愕。
薑落那個死綠茶呢?!
*
塗殊勉強換上了嫁衣,隻覺得哪哪兒都不舒服。
衣服倒是勉強合身的,但是這怎麼看……怎麼讓人覺得不對勁。
還有。
他沉默著垂眸看著手裡麵還剩下的兩條紅色絲帶。
這個又是係在什麼地方的。
說真的,讓他一個大男人穿嫁衣真是難為他了。
彆說他沒有個姐姐妹妹出嫁過,沒見過嫁衣是怎麼穿的,就是女孩子平日裡穿的衣服,那也比他們男生身上的道袍複雜得多。
這不,他額頭上細汗都冒出來了,還沒把衣服給穿好。
要不然……這兩根就不係了吧。
他沉吟了片刻,然後越想越覺得自己是魔怔了。
雖然薑落提出來確實需要一個人來假扮明天的新娘,但是,在那種場合,人來人往的,誰有功夫仔細注意新娘身上的衣服有沒有穿對?
敷衍一下就得了。
然而,他剛準備把兩根絲帶先疊好扔到一旁,門口就傳來了女生帶著笑意的聲音:“這是係在袖子上的裝飾。”
塗殊微微一怔,跟著抬眸看過去,卻見女生那雙亞麻色的清澈眼眸莫名漸漸變得幽深起來。
薑落想得沒錯。
這身衣服確實適合她家白月光。
男生平時也是一襲紅衣,但是現在身上的這件嫁衣看起來繁重得多,緋色的裙角上麵用金線繡了一條栩栩如生的鳳凰,從遠處看過去,像是鳳凰纏繞著他整個人往上翱翔,讓人腦袋裡隻剩下了涅槃兩個字。
再加上他的腰本來就勁瘦有力,沒有一絲贅肉,嫁衣的腰部有一圈緋色的流蘇做裝飾,隻讓人覺得他的腰肢更細,不足一握。
很好看。
薑落的喉結微微滾了滾。
她一直覺得婚禮是一件很麻煩的事情,她和她家白月光都不是那種十分善於交際的人,就算是舉辦婚禮可能也沒幾個人會來,所以這麼幾個位麵以來,她從未做過這種事情。
但是現在,她的想法變了。
這樣好看的白月光,不穿婚紗不穿嫁衣,真是一件很暴殄天物的事情。
她腦海裡的想法逐漸往下流的方向去,但表麵上卻是一副越加正經的模樣。
塗殊被她看得有些楞,覺得渾身都是不自在:“薑姑娘……”
薑落倏地回神,再開口的時候,聲音竟然有了一絲輕啞,“你彆動,我來幫你弄。”
塗殊說不清楚哪兒有點不對勁,但還是依言站在了原地。
女生走過來,十分輕地把絲帶接過來,她過於白皙的皮膚和鮮紅的絲帶形成鮮明的對比,看上去,竟然顯出了一絲詭譎的妖冶。
她後麵的動作同樣很輕。
但不知道為什麼,明明都這麼輕了,就像是春日的微風拂過,他卻覺得這衣服上好像處處都變成了他的肌膚,而女生微涼的手,就在曖昧又纏綿地觸碰他。
莫名地,他耳根更紅了。
“薑姑娘……”開口的時候,他的聲音也莫名有些低,“你,弄好了嗎?”
“等等,”他看不見的地方,惡鬼的視線一寸寸地纏繞在他身上,明明已經弄好了,那雙有些慘白的,纖細的手卻又搭在了他的腰間。
“流蘇亂了。”
這是她的。
薑落已經變得深黑的眼眸裡沁出了濃濃的興奮。
這是她的。
流蘇乖巧順從地搭在男生腰間,她的語氣聽不出來半分旖旎,天真的男生沒有察覺不對,隻是有些莫名緊張地應了一聲。
薑落得逞了,她的唇角溢出了一絲笑意,蒼白的手指漫不經心地故意把它們弄亂,又慢條斯理地緩緩理順。
房間裡安靜極了,仿佛微風調皮地逗弄窗簾的聲音都能聽到。
塗殊站著沒動,但實際上,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都被後腰上傳來的觸感吸引去了。
很……癢。
不是那種浮於表麵的癢,是好像從他靈魂深處傳來的。
他明明看不到,明明也隔了一層衣服,明明身後的薑落都沒有明顯地觸碰到他,但他就是……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好像每一寸肌膚都變得極致的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