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著說著就露出了一副我見猶憐的快哭了的表情。
她本來就長得好看，隻不過平時更多的是像是春日的陽光，但是現在這個表情一做，那點溫暖的氣質被遮掩，惹人垂憐的特質就顯露出來，像極了一朵枝頭上被雨打濕的花。
眾人都覺得心軟，隻有塗陽，他快要惡心吐了。
好一個柔弱的小女子，他當時接觸到的鬼氣那麼濃烈，可不是像現在薑落裝出來的模樣。
但是見周圍的人都更相信薑落，他悄無聲息地攥緊了拳頭，沉聲道：“那就讓在座的師長們驗。”
塗殊還準備說話，但下一瞬，身後的女生就拉住了他，“非要驗的話，那就驗吧。”
她一副受了委屈的可憐模樣，隻有塗陽知道，這個邪祟在看向他的時候，那雙亞麻色的杏眼裡麵分明都是挑釁。
塗陽恨極了，恨不得現在就一劍穿過這個邪祟的胸膛，讓她知道他們靈山派的厲害。
就快了，就快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依舊緊緊地黏在薑落身上，安慰自己。
隻要這個邪祟的身份一被揭露，那他就能光明正大地對她動手。
而又加上剛才塗殊對這個邪祟的袒護眾所皆知，他繼任掌門的資格將隨著薑落的死亡而徹底消失。
以後，他就是板上釘釘的下一任掌門。
這麼一想，他眼裡浮現出了一絲滿意的笑意。
至於塗殊，他們畢竟做了這麼多年的師兄弟，他以後成為靈山派的掌門，也絕對不會虧待他的。
這麼一想，他更加自得，看向薑落的眼睛裡溢出了一絲冷笑。
剛才的那些裝可憐的把戲，不過隻是小醜而已。
因為薑落的身份特殊，又加上她是女子，就算是要查驗也應該是女子來，所以，這個任務就落到了尹離的師父身上。
她是靈山派唯一的一個女長老，等著站在薑落麵前的時候朝著她微微點了點頭，“得罪了，薑姑娘。”
薑落並無不可，甚至還朝著她身後眼神略有些擔心的尹離笑了笑。
尹離稍微定神，而這一會兒的功夫，她師父的靈力已經順著薑落伸出來的手鑽進了後者的身體裡。
本來尹離的師父是想，她知道自己徒弟跟薑落的關係是挺好的，她相信自家徒弟的為人，既然尹離會相信薑落，那不管薑落是何身份，應該也做不出來這種在靈山派肆無忌憚殺人的事情。
所以，她就算是探查出來薑落是邪祟，那她也會把這件事情瞞下來，但是不到片刻，她就愣住了。
整個人看向麵前少女的眼神都變了，混合著震驚和一絲恭敬。
眾人發現了她的不對勁，紛紛皺起了眉，隻有塗陽，唇角的弧度慢慢放大。
他會這麼做，當然是知道他們靈山派自己有一套專門識彆邪祟的功法，每一個靈山派人，都對這部功法熟悉得能倒背如流。
縱使是她薑落再厲害，在這套功法下，也一定會無處遁形。
見他們的表情不對，眾人麵麵相覷，之前坐在尹離師父旁邊的師叔見狀，也走過來，“薑姑娘，可否容我探查一二？”
薑落當然沒什麼不可，伸出了手。
這位師叔並沒有伸手碰她，靈力順著她指尖的經脈進去，然後——
他也震驚住了。
這是何等磅礴的靈力！！！
這樣的靈力，他幾乎隻在自己的掌門師兄，清衡子的身上見到過……不，也並不是完全一樣的，這姑娘身體裡麵的靈力甚至比之清衡子更甚！！！
要知道，這姑娘跟塗殊的年齡相差無幾，這要是再過幾年，縱使是一介散修，玄門也一定會有她的名字！！！
這樣的實力，怪不得能把塗殊和尹離從墳山救出來，能和這樣的少年英才相識，這是他們整個靈山派的福氣！！！
幾乎是瞬間，他像是被燙了一下一樣，立刻收回了手。
現在，他才知道為什麼自己的師妹剛才會露出那樣的表情了，他自己剛才的表情說不定更傻。
這會兒，尹離師父也收回了手，兩個人齊齊對著薑落抱拳，竟然是行了一個平輩的禮：“薑姑娘，得罪。”
眾人嘩然。
有一個上座的師伯沒弄清楚這是怎麼回事，開口：“你們這是？！？探查的結果究竟是什麼樣的啊？！！”
尹離師父和師叔對視了一眼，終於道：“薑姑娘體內磅礴的靈力，非我等能及。”
“怎麼可能！！！”她話音都還沒落，塗陽就大聲反駁，“我那天感受得很清楚——！！！”
“塗陽！”
師叔大聲嗬斥，“慎言！！”
說完之後，他又朝著薑落行了個禮，“薑姑娘，是我們靈山派照顧不周，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
薑落當然說不，笑吟吟地擺了擺手：“沒事。”
“倒是麻煩兩位長輩了。”
被稱為長輩的尹離師父和師叔相互對視了一眼，眼裡溢出了一絲苦笑，但是又覺得慶幸。
他們這樣的年紀，都比不上二十歲不到的薑落，實在是應該覺得慚愧。
但是另外一方麵，他們的徒弟跟薑落相識，這是他們徒弟的幸運，他們做師父的都覺得高興。
塗陽完全不能接受為什麼事情變成了現在這幅樣子！
他那天明明感受得很清楚！！薑落身上的分明就是駭人的鬼氣！！！
那麼濃重的鬼氣，怎麼可能不是邪祟？！！！
而且……如果，他是說如果，薑落不是邪祟的話，這三個已經死了的師弟……
不，不，不。
薑落一定就是邪祟！！！
她肯定是用什麼辦法把衝天的鬼氣遮掩起來了！！！
他朝著薑落瞪過去，卻見後者也恰好在看自己，他一眼就望進了那雙亞麻色的杏眼眼底，那雙眼睛極儘清澈，但現在，塗陽怎麼看，都覺得對方看他的眼神裡麵帶著嘲諷！！
塗陽狠狠地咬緊了下唇，再次看向了最前麵的清衡子：“師父！”
“你相信我，我身為靈山派的大師兄，怎麼會用這種事情亂說，更彆說，這件事關乎三個師弟的性命。”
尹離的師父本來就看不慣他，現在一聽他這話就皺起了眉：“塗陽，你是在說我和你師叔包庇薑姑娘嗎？”
塗陽不為所動，直接忽略掉了她的話。
他自顧自地在大殿上一撩衣袍跪下來，腰朝著清衡子深深地彎下去：“師父。”
“弟子懇求您，再親自探查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