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言黎說的,軻熾那日戳瞎巴如清眼睛時已將寒氣進入了她的體內,而巴如清受了重傷本就虛弱,雖然這些年一直在努力堅持摸索著自救,卻還是見效甚微。積年累月,寒毒之氣深入五臟六腑,也許隨時都會殞命。
言黎立刻放下手裡的胡餅,擔憂的問道:“那怎麼辦?”
“我和母親都想的很開,這一輩子能讓我們母女分開後再見一麵已經是上天的恩賜了,彆的,我和母親也不求了,”巴小紅搖了搖頭,“總之,能過好這最後一段日子就知足了。”
言黎皺著眉頭狠狠咬了一口餅,心裡卻在盤算著自己認識不認識什麼離這裡比較近的江湖名醫聖手之類的,不認識的話直接連夜把人扛來也好啊……巴醫師才剛剛和女兒重逢呢,怎麼能這樣就沒了?巴小紅才剛剛抱到母親呢,怎麼能就這樣分開了?
“瞧,我早說言姑娘心善吧?”麵前突然探過一張粉撲撲的臉,巴小紅彎著腰眨了眨眼,笑著說,“這不就開始幫我想主意啦?”
心事被猝不及防拆穿,言黎的臉紅了紅,囁嚅道:“我這也是……也是……”
“好啦,我知道姑娘是想讓我們母女倆在一起的時間能夠長一些,但真的不用了,”巴小紅伸出手捏捏她的袖子,說,“母親是大夫,對於自己的身體最清楚,寒毒之症治不好的,隻能說是緩解。但緩解的同時,人也在痛苦。母親不想讓自己變得那麼痛苦,我也不想讓她活的那麼痛苦。就這樣吧。”
言黎點了點頭,沒再說話。
但自那日後,她忽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了兩天,誰也沒說,隻給溫知行悄悄留了一封信讓他不管巴如清病情如何,也千萬一定要等到她回來。
等到再回來時,言黎的身後竟還跟著一個道骨仙風、鶴發童顏的老人。
老人身著一白衣飄逸而至,說話時聲音竟還如二三十歲的年輕娘子般爽朗:“哪位是身中寒毒的病人啊?讓我一看。”
望著院內眾人複雜的眼神,言黎輕咳一聲,對自己帶來的人問出的傻問題頗覺丟臉,連忙戳了一下老人的手臂小聲道:“病人肯定躺在屋裡啊,要能站在這還要你乾嘛,正經點好不好。”
老人笑嘻嘻的,也跟著壓低聲音故意逗她,“你求我呀小梨子。”
言黎氣的一跺腳,本想當場翻臉,但現在卻有求於老人又不得不低頭,隻能用力壓低聲音:“求你求你,求你可以了吧?肖老太、肖神醫、肖華神醫,你認真點,好好給人家治。”
誒呦!誒呦呦呦!沒想到江湖裡鼎鼎有名的桀驁小俠葉隼竟然能低聲下氣的求起自己來了!真是意外啊意外!
此刻這小言黎終於沒有了往日小鬼硬裝大人的硬邦邦模樣,看著倒也是頗為順眼可愛。
肖華眼珠轉了轉,哈哈一笑,心情大好,立刻道:“那當然那當然,小梨子你求我我肯定是要好好治的呀,走走走,誰帶我去看看病人。”
“女俠……”
這時,燕飛顫抖的聲音最先在院內響起,言黎一偏頭,在看到了她淚流滿麵的臉後心中頓時一咯噔,隱隱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發生了。
“巴、巴大夫她……”燕飛哭的抽抽噎噎,“她昨天晚上沒了!今天早上已經葬到了後山!我們陪著去的!嗚哇哇哇哇哇哇哇哇哇!!!!!”
什麼?!!
沒了?!!!!!!
言黎腳下一晃,堪堪扶住了身旁的樹才沒摔倒。溫知行聽到聲音連忙從屋中跑了出來,瞧著,眼睛也是紅紅的。
那這事就是真的了……
怎麼就晚了這麼一天……怎麼就晚了這麼一天……
她頭腦轟轟亂響,深吸了一口氣,急切追問:“小紅姑娘呢?去哪了?”
“今早我們陪著小紅姑娘將巴大夫葬到後山後,小紅姑娘說她想一個人陪母親待一會,我們不忍打擾,便就先一步回來了。”溫知行心情低落,連那對隱形的兔子耳朵都耷拉了下來,“應該一會就回來了吧。”
言黎呆呆地往前走了兩步,腳卻一下子將地上的一塊小石子向前踢了很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