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日月(2 / 2)

沈懷梅想著想著又覺得沒意思,搬了箜篌來練習。雖然今日不能去慕娘府裡學習,那就該自覺補上每日的功課。

手才搭到弦上,沈懷梅就知道祖母說得沒錯,她心不靜,起手就彈錯了,索性將錯就錯,一路彈了下去。

磕磕絆絆撥了一曲,沈懷梅又想慕娘了。她如今正在城中高台上撥弦,也不知道師父有沒有過彈錯的時候。

應當是有的,師父如今老練也是多年的經驗。初學的時候肯定也是錯過的,隻是應該沒有她這般輕鬆。她錯了也就錯了,自娛自樂罷了,師父的箜篌向來是她立身之本,若是錯了恐怕飯都沒得吃。

沈懷梅收住思緒,再往下好像就該想到慕子瑜了。明明全都是自己的胡思亂想,卻偏要欲蓋彌彰地咳嗽一聲,手上換了一支曲子。

本來她會的曲子也不多,換不了兩首便要回到最初那首了。就這麼一會兒換一首的,一個下午也就彈完整了最初的那一首。

瞅著太陽快落山了,沈懷梅才帶著人出門。

宮中的宴會從午後開始,她既然辭了宮中的宴,便不好出門太早教人撞見,這才乖乖在家中消磨時光。如今估摸著宮裡已經開宴,也算全了麵子情。

她一路直奔醉花樓自己的房間,正好趕上了太陽的最後一抹餘暉,晚霞在天邊燒得轟轟烈烈,將慕娘純白的衣裙都染紅了。

一眼望過去,白的人影,紅的雲彩。越來越激昂的曲調送走了最後的太陽,之後又有新的樂器切進來,節奏慢慢轉向新的曲。

趁著間奏的時候,慕娘向後一摸,抓著披風的兩角揚過頭頂。披風落在慕娘的肩上,人影就變成紅色了。

箜篌聲再起,新的曲調帶上了一些溫柔的意味。

下麵的街道也熱鬨起來,四處燈火通明,還擺著很多鮮花。

白天是白色的月神賀日,夜晚是紅色的日神迎月,這便是花神節的日月交接了。而這一整天,慕娘也就隻能歇剛剛換裝的那麼一小會。

沈懷梅看著慕娘撥弦的身影,雖然離得有些遠,但也能看出那身影同往日一般,挺拔卻又鬆弛,是慕娘每天彈箜篌時候狀態。沒有因為萬眾矚目緊張,也沒有因為長時間演奏疲勞。

慕娘是真的很喜歡箜篌。

沈懷梅看著慕娘的演奏歎了一口,天已經完全黑了,街麵上僅剩下一些年輕的公子小姐們了。

經過這些年的演變,花神夜市也有點相親的意思了。手上提著一枝花,若是緣分到了,便能送出去。官宦子弟還都被圈在宮中享宴呢,這夜市參加的人便隻是些小官或者平民百姓。也因此,夜市上的風格就更粗獷一些,隻要互相贈了花,第二日便可以上門提親了。

沈懷梅來醉花樓是為了吃飯,雖然在她的房間裡能看見慕娘演奏,可她孤零零一個吃飯實在寂寞,便又下了二樓。

今夜醉花樓的生意不算好,吃飯的人不多,但也請了說書先生。沈懷梅略微聽了聽,正是應景的故事,大概就是偷溜出來玩的官家小姐與個窮書生在夜市上一見鐘情,互換定情花,誰知道第二日大官竟然不認賬,還將書生打了一頓的故事。

如今正好講到窮書生挨打之後,官家小姐又偷溜出來見他,兩人互訴衷情商量著私奔的橋段。</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