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抓起它,狠狠扔進垃圾桶裡,發誓不要再去記這些無關緊要的東西。
我去翻我的箱子,找我的本子,看著本子上記著的那些東西,那些虛擬的東西,我很想趁著現在做一個了斷,把這些全部撕碎扔進垃圾桶裡,這樣,誰都不會看到我在意的東西了。
我還是在意,所以,我隻能把本子藏在箱子的最底下。
我看到了我以前的畫。
彎彎扭扭的線條,現在看來,隨手一畫都要比那時折騰半天畫出來的東西好,可現在,畫得再好的東西也不會有那個時候的意境。
孩子時期的稚嫩與天真。
可遇不可求。
初三畢業,學校要求每人交一副畫,當做是美術課的作業。
隻要交了,就給過。
我還是挑了一副我覺得最好的畫帶去學校,隻為能得到一句兩句的誇獎,滿足一下我的虛榮心。
那是照著小櫻的樣子畫的。
可我卻畫成了另外一個人的模樣,畫完後盯著看,我和妹妹都覺得畫出來的臉像另外一個動漫人物,璃茉。
整幅畫都很和諧,人物的神情很溫柔。
我帶去學校後,如願得到了男生女生的誇讚,可交上去後,我卻悵然若失。
我想要的,是彆人的誇讚,還是,我自己真正想要的東西。
如果是後者,我也不必為失去什麼而後悔。
我可以再畫。
除了錢,活在世上,還有很多重要的東西,是誰也奪不走的,我的善良我的知識我的癡心妄想,它們會永遠在我的心裡,難以磨滅。
我還是想要畫畫。
這個念頭比以往更強烈。
妹妹也變得煩躁起來,朝我看過來,和我說了一句話:“我想把錢花掉買顏料,反正一直想買,再有小偷,也不可能把顏料這種東西偷走。”
對彆人毫無價值的東西,對我們來說,意義非凡。
我也有很多想買的東西。
隻是想想。
媽媽回來後,我們兩個大氣都不敢出,默默坐在我們的床上。
她進來後什麼話也沒說,和我們一樣,鞋子都不脫就直接進到房內去翻箱倒櫃找東西,還好,存折還在,僅有的一點點積蓄,外加上借來要付裝修費的錢都在,隻是打開鐵皮盒子後,找來找去,怎麼也找不到那個大金戒指了,是老爸結婚的時候省吃儉用自己花錢買的,要好幾千塊呢。
“就戒指不見了。”媽媽出來,看著我們兩個,問我們,“你們有沒有丟東西?”
我們搖頭。
媽媽喘著氣慢慢平複下來:“我就知道有這麼一天。”
這一天真來了。
我倒放鬆了,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小偷進家門也沒偷走我的錢,還算走運。
媽媽來到床邊的窗口,打開窗開始透氣,朝著還等在下麵的老爸喊:“電話打給小飛了沒有,打好了就上來,你在下麵站著有什麼用?他又不是不認路。”
“知道了。”老爸還在下麵抽煙,“我抽完這根就上來了。”
小飛,是修鎖的人吧。
好像聽爸爸說起過,我們這外麵的防盜門就是小飛給裝的。
算是老爸的一個老朋友。
一開始小飛店門口貼的紅色廣告貼紙就是老爸幫忙弄的,大夏天出去幫忙一個字一個字貼好,沒有起一個氣泡,是要花不少心思和功夫的,就這樣也沒多收錢,後來,他也來打過招工廣告,印過名片,還幫我們裝了防盜門,一來二去就熟悉起來,互相幫忙介紹點生意。
他介紹來的,沒有刻章生意,就一點不賺錢。
一塊兩塊的,根本不能叫做是錢了。
老爸介紹過去的,隻要裝了防盜門,那就是好多錢。
如今,我們的文印店,因為旁邊也開了一家專門刻章的刻章店,就算有老顧客,可新顧客留不住,生意怎麼說都有影響。
至於這開鎖的生意,自然是不賺什麼錢的,以前就是小飛一個人上門服務,人出去了就得把店給鎖上,錯過不少找上門來想裝防盜鎖的人,他老婆孩子就幫他開店,他也能吃苦,起早貪黑,從早忙到晚,開鎖從不嫌錢少,也不嫌路遠,老頭老太太都喜歡他這樣勤快好說話的年輕小夥子。
和推銷差不多套路。
老頭老太太裝防盜門都找他,一傳十,十傳百,大家要修鎖換鎖了,第一個想到的人就是他。
不得不說,群眾的力量是偉大的。
如今他也做大做強了,招了不少學徒工出去幫忙開鎖,順便推銷一下防盜鎖,其實這才是主業,他自己就很少出去了,大多時候就是坐在店裡等客人自己找上門。
“他們一家人現在倒是團圓了。”媽媽感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