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爺爺九十,奶奶也八十,和同齡的那些老人,甚至是小幾歲的老人比起來都要有精神,忙碌了一輩子。
到老還是在忙。
房子有兩層,是木頭老房子,天花板也是木頭的,沒有空調,沒有洗衣機,冰箱是幾年前買的,為了能在夏天吃上一些棒冰。
往米廠的方向走上幾分鐘的路,就有批發冷飲的。
要買,走過去搬上一箱棒冰或是蛋卷,很是方便,陪爺爺去過幾次,比零賣要便宜很多,但沒有一半。
屋內還有一個小天井。
在天井裡可以燒煤爐,養狗,甚至是種上三棵枇杷樹。
“喏,阿大,你阿爹(爺爺的意思)今天摘的的枇杷,快吃吃看。”奶奶拿出一個竹籃,裡麵裝了小半籃的枇杷。
這是我不喜歡吃的一種水果,因為要撥皮,還要吐核就很麻煩。
我不吃,奶奶就讓我帶回去給老爸老媽吃。
爺爺說還要去摘點。
奶奶說天熱,罵著爺爺不讓去。
我就陪著他們在外麵坐了一會,有著能遮陽的桃樹,已經結了青色的小果子,樹乾上爬著一個一動不動的蝸牛,感覺隻是一個空殼。
近看,是不可能的。
我怕這些,小時候去外婆家怕那些蠶寶寶,在自己家就是怕蟑螂,蜘蛛這些,越想越可怕,還是看點彆的。
南麵是一條河。
這河的水都是綠色的,夏天又臟又難聞,現在開發旅遊業,經常有兩個人搖著船在撈水麵上的垃圾。
從很多年前就是他們在做這活。
小學放假的一天,奶奶帶我和妹妹去這河上架起的另一座橋上吃東西。
蘿卜絲餅,糍粑,油條,麻球,豆腐花,烤紅薯,雞蛋餅,幾輛三輪車承載了無數的美食,都是那種看得見製作過程的美食。
臟是臟,可那時一點也不覺得。
用粗糙的雙手用心做出來的東西,臟的也隻是表麵,被蒙上灰塵,當然臟。
“今天吃什麼?阿大,阿二。”奶奶左右手各牽一個。
因為是雙胞胎,所以他們也都認識我們,還會和奶奶打招呼,隻要是說我和妹妹乖巧可愛懂事這些,奶奶就會笑得很開心,還很自豪地說:“當然,是我們家的孫女。”
重男輕女這種事不會發生在奶奶身上,可我的老爸是最受寵的,我跟著沾光而已,但奶奶也說過,是爺爺要生那麼多的。
如果沒有老爸,奶奶會最寵誰呢。
這種事不會知道了。
因為奶奶一直最寵老爸,不管老爸做什麼。
從米廠下崗,老爸繼承爺爺的手藝,開了一家刻章店,順便賣些文具,勉強能度日,租金是一萬一年,到現在漲了幾千。
現在看來這一萬多的租金很便宜,放以前每次交租都會犯愁。
日子都是熬過來的。
熬出頭就好了。
在這之前,隻能精打細算過日子。
可奶奶會把所有錢都用光,用在我和妹妹的身上。
“要吃豆花。”我和妹妹商量過後吃了一樣的東西。
小碗一塊,大碗兩塊。
要了兩碗小的。
在要之前,奶奶反複問我們小碗夠不夠吃,不夠就吃大碗。
我們還是要了小碗。
用的是白色的泡沫碗,套上一個塑料袋子,直接就把豆花一勺一勺放在裡麵,撒上倒上各種調味料。
瓶瓶罐罐的很多。
用的也是那種吃完水果罐頭後留下的罐子,又或是八寶粥的罐子,醬油,醋這種是裝在飲料瓶子裡的,蓋子上紮很多小孔,一擠就能倒出來。
我最喜歡吃放在豆花裡的油條碎屑。
因為我也喜歡吃油條。
不是脆的那種,而是能吃出麵粉味的那種,軟軟乎乎的那種糕點都喜歡吃。
油條碎屑是脆的,放在豆花裡泡一會就軟了,我喜歡吃軟的油條。
前些日子看到超市附近的街上有人在賣,走近看到有彆的人在買,就先等著。
那人買了兩碗。
白花花的豆花,上麵簡單放了些鹽,榨菜,醬油,沒有我愛吃的油條碎屑,也沒有那種超級小的小蝦米,居然還要5塊一碗。
怎麼不去搶啊。
太貴,不吃。
我頭也不回就走了,路上還盤算著,她那邊一大桶豆花呢,一碗五塊,感覺全賣完至少能賣上百碗都不止,而成本。
我不知道,反正很便宜。
不管做什麼生意,至少都是對半賺的,不然就喝西北風啊,像是現在的奶茶,不清楚到底能賺多少,反正開店成本高,店麵租金貴,還要加盟費那種,一杯十多塊的,原材料的成本就一兩塊,利潤簡直是可怕。
但不賣那麼貴,店就會付不起租,開不下去。
況且,光超市附近,走一圈就能發現開滿了各種奶茶店,十幾家,有的生意火爆,有的門庭冷落很快倒閉,但總有接手的。
就像第一個推著小車來賣魷魚的人。
剛賣那會,天天擠滿人,手上拿著一大把魷魚,烤一次上百,烤一次上百,從早到晚沒有停過,短短一個月能賺多少,都是被人看在眼裡的。
於是,第二家魷魚攤來了。
第三家也很快來了。
起初,生意分攤,他們都賺到了一點錢,後來一條街都是賣魷魚的,生意才逐漸冷淡下來,直到後來或許一天也賣不了一百,很多人改行了。
橋上坐著很多乘涼的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