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對不起。”
連連的道歉聲先響起,死魚撞到人後趕快老實下來,對著燕子低聲下氣的。
被老師知道要被罰。
我聽到聲音就停下,回頭站著看他出醜。
可班上很多人知道,經常和死魚吵的人是我,所以這位燕子同學先朝我這邊瞪了一眼,再看回死魚,罵道:“不長眼睛嗎?”
這凶狠的模樣可沒有一點平日裡的寬容大度,笑臉迎人不過是裝的。
不知道如果有彆的男生在,會怎麼樣呢?
不用想,一定是幫燕子同學的。
鈴聲響了。
死魚跑進廁所裡。
我往回走去,感覺會被牽連,就像當初,她生我的氣,去牽連我的妹妹一樣。
有時候真的佩服她們的演技。
眼淚說來就來,習慣了吧,以後不去當演員都可惜,她們一定會把戲演得很精彩。
至少在哭戲上。
燕子同學哭著進門。
馬上就有女生圍過去問她:“怎麼了?”
她邊哭邊說:“剛才去上廁所,有人撞到了我的肩膀,都好像脫臼了,現在還疼。”不用她自己揉,有人替她揉。
老師來了。
死魚從外麵走廊上跑著進來。
班主任一下子拉住他,要把事情弄清楚:“都上課了,怎麼還在外麵?”
“上廁所。”死魚看著在哭的人,臉上犯難。
班主任去問燕子:“是不是他撞的?”
燕子委屈點頭。
老師變臉,教訓著班上所有同學:“以後不要在走廊上跑跑鬨鬨的,太危險了,這回是撞到人,下回把人撞摔倒了怎麼辦?”看回死魚道,“去後麵對著黑板站一節課,給我好好反思一下。”
他被罰得次數多了,不在乎,馬上就跑到後麵對著黑板站著。
燕子同學還在哭,甚至有故意惹老師注意的嫌疑。
我心裡好煩躁。
真的有那麼疼嗎?
她揉著眼睛哭得更大聲。
老師火氣也上來了,都已經上課了,指著那幾個陪在燕子身邊的同學發火道:“你們都給我回位子上坐好。”
原班長還賴著不走:“燕子,你真沒事?到底是誰撞的你。”
燕子小聲道:“我沒事。”
這一刻,大家都同情這個柔弱的女生。
老師一眼看穿,罵著原班長:“你好歹也是當過班長的人,都上課了,還在這裡不嫌事大,快回去。”
原班長悻悻回去,再遠遠望著受傷的燕子。
老師對著不肯回去的燕子好聲好氣說:“還有什麼好哭的,人也沒事,我罰也罰了。”
“是……”燕子抽咽著,隱忍著不想說出來,讓老師都看不下去伸手替她擦去眼淚後,才轉過身看向我,還沒看第二眼立刻低下頭不敢看,“是她總和班上的男生吵,下了課就跑跑鬨鬨的,影響整個班的同學休息。”
“是誰?”老師追問。
“她。”
我被人用手指著。
班上的同學一下子看過來。
那種被全班同學嫌棄的感覺,讓我千言萬語壓在喉嚨,說不出來。
縱使百口,也莫辯。
不管是老師,還是家長,都說過這麼一句話,蒼蠅不叮無縫蛋,一個巴掌拍不響。
我有錯,我有錯?
這回又關我什麼事?
誰不知道,燕子同學和原班長是最親近的兩個朋友。
這次借題發揮,正好來拉我下馬。
可老師會信嗎?
隻會說我惡意揣度彆人。
班主任壓著怒氣道:“先上課。”
等這節課結束,我被老師喊去了辦公室,彆人要跟去偷看,被老師嗬斥回去。
死魚還是不怕死地跟在後麵非要看好戲。
彆的人呢,就開始議論紛紛,幸災樂禍我這個總和男生吵鬨妨礙她們下課看書學習的人,終於可以被老師好好說教一頓了。
她們的書也不過是擺設。
我一開始被男生欺負,也沒有人來幫我說一句好話。
靠的還是我自己。
就因為我是短頭發。
她們認為我本就是一個愛吵愛鬨的女生,所以被男生盯著吵鬨是很正常的事情。
是我的問題!
她們把目光放在我的身上,而忽略了那些非要來和我吵鬨的男生。
他們才是罪魁禍首啊!
可彆人都覺得,我不是,又或者說,我不該是,一個文靜乖巧的好學生。
理由很簡單。
她們相信文靜乖巧的好學生會潔身自好,會得到老師的青睞,同學的欽佩,而不是讓男生屢次三番來乾擾。
我若真是文靜乖巧的好學生,還被彆人欺負,那麼她們就會發現一個事實。
一個她們不願去承認的事實。
我不犯人,人還是會來犯我,好人不一定有好報。
她們認為自己是好人,該有好報。
可她們,忘了那些已經逝去的好人了嗎?
奔波在前線的抗洪戰士,消防隊員們,地震過後那些不畏餘震的搜救人員,甚至是搜救犬。
沒有人負重前行,便沒有如今的安寧。
沒有我,那些男生同樣會欺負彆人,可能就是她們了。
她們害怕。
於是在害怕之下抱做一團,與我撇清關係。
就像是在說,一切都是我的錯,沒有我,班上不會有那麼多愛和女生吵,愛和女生鬨的男生,一切源頭在我。
所以,她們覺得,我不是一個文靜乖巧的女學生,被男生糾纏也很正常。
可笑。
我隻是一個因為一次數學考試而獲得好學生頭銜的人。
當初投我票的是他們。
現在嫌棄我的,還是他們。
如果有的選,我想要讓她們,全部都來過一過我的生活,烏煙瘴氣的那種日子,為一點瑣事就吵個不停。
爸爸媽媽不想讓我們兩個看到就板著一張臉,壓著聲音讓我們兩個走遠點,他們有話要說。
說什麼?
不就是吵架嗎?
真以為我們不知道,還以為是為我們好?
勉強算是為我們好。
嗬。
真的想要為我們好就不會開棋牌室,抽煙喝酒每晚都去打麻將了。
我一點也不想見到他們,誰家爸爸媽媽這樣啊!稍有不慎就會挨罵挨打,讓我不敢看他們的眼睛。
我已經夠乖了好不好!
從來沒有和他們要過一分零花錢,連壓歲錢被全部拿走了都隻能忍氣吞聲。
啊?
還要被他們說是不懂事?
我已經沒有要那些漂亮的小裙子,沒有去摸超市裡那些包裝精美的玩具,光是碰,都怕一不小心給碰壞了要賠錢,更沒有在假期纏著他們,說要到哪裡哪裡去玩。
平常還會幫忙做家務。
掃地,擦桌子,泡熱水瓶,收拾麻將牌,彆人見了都誇我們乖的。
可這乖隻會讓他們得寸進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