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嚴厲的數學補習課。
我來到教室裡再考慮著試卷上最後一道還沒有做出來的題目。
死魚又過來要抄我的這張試卷:“死蚊子,快點給我看看,等會數學老師要叫我回答問題了,她上回就指名道姓說過了。”
煩死了,我剛想出一點頭緒就這麼沒了。
“等一下。”
我頭也不抬,還拿著筆在思索,考慮該如何動筆。
死魚卻等不下去,一下子從桌子上順走我的試卷,能聽到筆在試卷上滑過的聲音。
那裡一定多了一條圓珠筆的劃痕。
這讓老師看到,又要怎麼解釋?
我重重放下筆,跑出去和他搶,他從後跑到前,又從前跑到後,躲在靠窗的窗簾裡,把試卷貼在牆上,趕緊看著答案。
我沒有多想,隔著窗簾就是這麼一抓。
窗簾立刻就垂下來一塊。
我愣在那裡,滿腦子都是完了,要賠多少錢啊,我那幾塊錢肯定不夠賠。
眼淚一下子都流了下來。
死魚從窗簾裡出來,看了看窗簾的慘狀,把試卷還給我,又露出那種擔心的神情:“好了,你彆哭啊,不就弄壞了窗簾,等會老師來了,就說是我弄的。”
“就是你,都怪你。”我脫口而出。
彆的班的同學過來,站在我們身邊,義正言辭道:“我們都看到是你弄的,彆想賴在彆人頭上。”
我擦了一下眼睛,抓緊了手中的試卷,試卷馬上就開始發皺。
皺了又怎麼樣?
我自己弄的,我會一人做事一人當的,不過是想到要賠錢才難受才哭的,他們以為我要找人背鍋嗎?
“抄個作業,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不去追也不會把這窗簾拉壞了。”說這話的人我不認識,以後也不會去認識。
門外還在陸續進來人。
我們班的那個高個子男生來了,看見這裡圍了一群人,奇怪道:“圍在一起乾嗎?窗簾壞了啊?”走過來碰了碰窗簾,拉了拉,把整個窗簾都拉下來了。
大家來不及製止,就隻能眼睜睜看著。
他鬆了手,推卸責任道:“不是我弄的,這窗簾原本就是壞的。”
有人說實話道:“是她弄壞的。”
他走過來,看著死魚道:“你弄壞的?”
彆人走得更近,那手好像都要戳到我的肩膀上:“是她。”
“厲害厲害。”我們班的高個子男生居然還要笑著火上澆油。
我實在忍不了,被圍住走不了,隻能低著頭,不停用手擦著眼淚。
聽了這句話情緒激動了一下,想壓抑住心裡的恐慌,可發現麵對那麼多人的指責,我根本壓抑不住,也根本聽不進死魚在說什麼了。
窗簾是我拉壞的。
他們在旁邊吵了起來,這樣下去,隻能讓數學老師來解決了。
上課那麼嚴厲的數學老師,不會帶我去找校長吧。
我好害怕。
有人抱住了我。
是中隊長,身後還背著書包,拍了幾下我的後背,麵對彆班的學生大聲喊道:“你們都圍在一起乾什麼呢,欺負我們班這麼文靜的同學,看我們好欺負啊。”
“她拉壞了窗簾。”
“都掉下來了,等會多媒體也用不了。”
數學老師說過,今天要用多媒體的,我抽了抽鼻子,懊悔為什麼要在今天追著死魚不放。
中隊長又拍了我一下,明明比我矮了半個頭的人氣勢卻很足。
她還是在幫我說話:“怎麼不能用了?又不是多媒體壞了?就一個窗簾,關你們什麼事,真壞了也會賠的,你說,你賠不賠,死魚,說話呀。”
“你踩我乾什麼?”
死魚還傻愣愣的,終於反應過來,朝彆班的好學生說,“我們一個班的事,你們不用管了,窗簾我們會弄好的,大不了明天賠一個。”
燕子同學拉著火上澆油的高個子男同學,指責道:“還有你,本來沒掉下來都被你全拉下來了,你給我裝好。”
“我。”他啞口無言,趕緊過來安慰我,“是我不好,你彆哭了,我馬上爬上去把窗簾裝好。”
我說不出話,隻能點了點頭。
手裡的試卷一點點撫平,已經留下了抹不去的痕跡,比那一道圓珠筆的痕跡還要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