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聞看。”崔文君朝我們兩個哈氣,“是不是很香,我真的吃不下了,剩下的你們幫我吃吧。”
“我們剛才吃飽了。”我現在隻想快點送她回家。
“那好吧。”她坐下來,把剩下的都草率地咬上一口,再用手抹了一下嘴說,“這樣就不浪費了,我都嘗過了。”
隨她吧。
我們一路上聽崔文君講了很多關於她爸爸媽媽的事情,他們以前是做什麼的,怎麼認識的,怎麼對她的。
聽故事我還算喜歡,不過我記不住,彆人的父母怎麼樣是彆人的,自己的父母再怎麼不好,也沒有一出生就把我們兩個淹死在茅坑裡,沒有拿煙頭燙,拿熱水潑,做那種不是人的事,真讓彆人的父母來當我的父母,我也會不習慣。
不久之後播出的《變形計》,最初還是挺喜歡看的,覺得互換父母生活挺有意思。
可後來,隻覺可笑。
我的爸爸媽媽,從一開始就注定好了,隻有偉弟和月妹是我的爸爸媽媽。
就算我時常埋怨他們,可真換了彆人來當我父母,那我恐怕連埋怨的機會都沒有了,因為,這回,是我自己選的了。
可說到底,他們還是陌生人罷了。
我不會喊他們一聲爸爸媽媽。
他們有他們自己的孩子。
我隻用負責羨慕就好了,羨慕那些孩子的父母,就像爸爸媽媽羨慕彆人家的孩子一樣。
我不想成為像文君同學一樣的人,羨慕她爸爸媽媽有錢,但並不羨慕他們家平常那種聚少離多的生活。
一家人還是要歡聚一堂最好。
可媽媽和爺爺奶奶的關係又是那麼緊張,不知何時才是個頭。
回到文君同學家。
房間比想象要小一些,畢竟這隻是他們家為了方便在這上學買的其中一套房子罷了,該有的都有,和我們家一樣悶熱,卻少了些什麼。
房子裡隻開客廳的燈,顯得很冷清。
就我們三個人,我和妹妹又不喜歡在外人麵前說話,文君同學一個人說著要去開空調,要去倒水給我們喝,更讓我們兩個惶恐不安。
“我們要走了。”
任務已經完成,不想繼續待在彆人家。
文君同學忙著追出來:“等等,你們去哪?我把空調開了,我們在樓下玩一會再上來吧。”
“不了,我們要回去了。”我和妹妹急著回去看動畫片,隻有今晚看了才可以不去等重播,才可以安心去老爸店裡玩耍,還有,幫忙做些小活。
“我送你們下去。”
文君同學很好心,我差點就信了,要不是她非要搶在我們前麵下樓,急促地按了幾下樓下的門鈴故意打擾彆人休息,我還真要覺得她就是好心辦壞事而已。
“誰啊。”
門內傳出一個男人的聲響。
我和妹妹借著樓道裡亮起的燈火,頭也不敢回地匆匆下頭。
前麵的人還在催我們:“你們也來試試。”
我們不理她繼續下樓。
她就搶在我們前麵把經過的那兩家門鈴都按響了,一邊按一邊說:“這裡都沒人的,我以前天天這麼按的,都沒人出來罵我。”
那我剛才聽到的那聲音是幻聽不成?
好像又來了。
“到底是誰啊?”那道聲音是站在門口朝樓梯下麵喊的,能聽得很清楚。
“快走。”
崔文君回頭看我們一眼,在樓梯口停下,轉身等著我們兩個,開口想要解釋什麼。
我和妹妹已經從她身邊走出去,出了這樓道口才感覺輕鬆一些。
整個小區都沒多少路燈。
天一暗,路上沒人,走著心裡都發毛。
我和妹妹牽手走著,第一次來還有些害怕,而崔文君明明就不怕,熟稔地告訴我們她家在哪幢,在幾樓,樓道裡的燈都是聲控的,有些壞了沒修,有些要用力跺一腳才會亮。
從她的表現來看,她根本不怕一個人回家,隻是怕一個人待在家裡無聊而已。
可我們怕黑,怕壞人。
我們沒有辦法陪她待在家裡玩到很晚,回去的路上,我們會提心吊膽,而她待在家裡相對要安全,所以,我們要回去了。
“對不起,我沒想到有人,可能他們是我們上樓後回來的,剛才在樓下看,燈都是暗的。”崔文君還是站在樓道裡,想要先給我們解釋清楚,再決定是出去玩,還是上樓回家,一切照常。
“也許吧。”
我想是有這個可能。
不過。
“我們不想再被你丟下。”妹妹拉著我就走,“已經送你到家門口了,你自己上去吧,不用再送我們了,不然,我們還要送你,來來回回,能客氣到天亮了。”
我們往外走去,沒走幾步就聽到阻攔聲。
“我是想讓你們,和我一起玩。”
這大概是外表開朗的文君同學說的最不自信的一句話。
越不自信,越顯得誠懇。
玩伴,誰都想要。
偏偏我們兩個已經不需要。
從小到大,陪伴我們的隻有彼此,在那些最艱辛的日子裡,我們共同建立了一道信任的壁壘,將彆的一切隔絕在外。
“你自己和自己玩不行嗎?”妹妹聽到了,不甘心在分道揚鑣的時候讓彆人占據上風。
我回頭去看。
妹妹拉著我說:“快點跑了,不要管她。”
我聽妹妹的,沒有聽崔文君再說了些什麼。
“我也想要有個妹妹。”
或許,我能猜對,其實她已經親口說了,可我們根本不放在心上。
是她太放心上了。
所以,她常常在背地裡一個人哭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