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們錯的時候呢?
不對。
他們根本不會意識到他們做錯了,又何來認錯一說。
我不想再和爸爸待在一個氣氛壓抑的屋簷下,我要出去,我要問老媽,就是我們兩個拿了錢,他們想怎麼做。
是打還是扣下壓歲錢,給個準話,不要再這樣折磨膽小的我們了。
“你去哪?”
爸爸對外麵的哭鬨完全無動於衷,試圖喊住我,讓我不要去打擾媽媽,但我怎麼可能待得下去。
妹妹在受苦,在受苦啊!
明知道頂嘴不會有好結果,可坐下來心平氣和地談一談已經是不可能的事了,我們的委屈,媽媽的怒氣,都需要這樣一場喪失理智的吵架來宣泄。
“說,到底是你們兩個的誰,拿了我包裡的錢!”
我出去的時候,媽媽跪在我們的床墊上,滿臉恨意地抬起手放在妹妹嘴巴前麵,隻要敢說,就要拍下去了。
不承認,不說,反倒沒事。
隻是會一直處在這種被恐懼圍繞的煎熬中,不知下一次的怒吼在何時,下一次抬起逼近的手會不會拍下去。
哪怕是輕輕的一拍,都刺痛無比,短促而持續的巴掌比直接揍我們,更讓我們感到難受。
這分明是對我們精神上的折磨。
要我們認錯,就是要我們承認不該動貪心的念頭,不該貪心彆人家的孩子擁有的那種開心。
承認了,就是妥協,就是不知反抗隻會好吃懶做的豬。
我們不想做豬。
“我沒有拿錢。”妹妹邊哭邊喊,將已經離開站到我這邊來的媽媽激了過去,“你的錢少了這麼多你自己怎麼不知道,問我們乾什麼,天天打麻將,都是打麻將輸的。”
一輸就輸幾百。
我親眼見過,媽媽在棋牌桌上不情願地笑著往外掏錢,幾張百元大鈔散落在外,一時之間讓我心疼不已。
我想要搶回來,可搶回來了也不是我的。
所以,不關我的事。
妹妹被媽媽一巴掌打出了血,還被惱羞成怒地威脅道:“有種你就再說一遍。”
既然已經說了,也被打了,就不怕再說一遍。
“本來就是,你們天天這麼晚回來,就知道打麻將。”不然錢丟了,他們早就知道了。
我哭著跑到妹妹身前護著她,媽媽還要過來住我的嘴,我回頭怒吼道:“都打出血了。”
媽媽遲疑了。
“痛不痛?”我背對她,看著妹妹隻會問這一句,看得都心痛,她怎麼會不痛?
可妹妹隻是哭著搖了一下頭。
可惡的媽媽,再敢過來,我就要打回去了,讓她自己嘗嘗被拍巴掌的滋味。
到底是想讓我們說,還是讓我們閉嘴?
“你乾嘛打她?”我在氣頭上,就不怕氣焰消下去一些的媽媽了。
媽媽理虧,還是挺直腰板盯著我:“你頂嘴也要打你。”
“那你來打啊。”我也早就不想忍耐下去了,在學校裡也是,想打的人有很多,那些嘲諷某一個女生哭得難聽,長得不好看沒人要的男生。
那些惡毒的嘴臉,難聽的話語,充斥在我的耳邊,讓我一直以來都覺得很壓抑。
為什麼在學校裡,那個成績差的女生長相一般,隻是臉上多了點痘,就要被所有人議論,因為受了委屈,回來趴在桌上埋起頭傷心難過哭泣的時候還要受到嘲笑,為什麼沒有安慰她的人。
為什麼我沒有膽量去罵那些討厭的人,也沒有膽量去給她一張餐巾紙。
膽小。
膽小鬼。
到底是誰的錯?
哭泣的聲音就在耳邊,我不想再軟弱下去,這可是我最重要的人啊,比誰都要重要。
可在媽媽眼裡,聽話才最重要。
“以為我不敢打你是吧,好,今天就好好教訓教訓你們兩個。”她抬著手走過來,惡毒的嘴臉醜陋不堪,向來畏懼這副神情的我充滿了想要毀滅它的勇氣。
你要教訓我,正好,我也要教訓你。
針鋒相對,媽媽的手揮了過來,我時刻準備著抓住這隻手,讓它試著去打打看它的主人。
該有多麼痛快啊。
偏偏被打斷了。
“好了,吵架也解決不了事情,我們再換人來談談。”爸爸走出來打圓場,“你冷靜一點,你們兩個也是不能再頂嘴了。”
……
沉寂過後。
“阿二,你跟我進來。”
老爸站在離妹妹最遠的地方看了一會,沒有說一句關心的話,直接就要喊妹妹進去。
妹妹憤而起身,瞪了媽媽一眼走進去。
媽媽沒好氣地看回我,又是一個字開頭:“說,錢誰拿的。”
“我沒拿。”
“那就是你妹妹拿的。”
哼,我妹妹,怎麼,這個時候,就不是她的女兒了嗎?偷錢的女兒不是她教育出來的嗎?這個時候又要推卸責任。
我不想說話。
反正明天就開學了,一切都會結束,最晚不過教育到明天早上去學校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