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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哲隻感覺像是突然被人扔進了海底,窒息而冰冷,周遭全是滿滿的惡意。
那感覺湧來的很突然,幾乎占據了他全部的思維,將他的記憶全部掠奪走。
他不記得自己原本正在做什麼,仿佛他此刻出現在這裡合情合理。
他的思維也不由得變得遲緩。
自己在哪裡?
這裡是海底嗎?
雙腳很快有了實感,仿佛踩在一片綿軟的地麵上。
腳趾和地板親密接觸,成為了黑暗中唯一的溫暖,不意外地感覺良好。
有點像以前家裡的地毯。
北哲不合時宜地想著。
周圍的黑暗慢慢顯出它原本的模樣,熟悉的金屬家具,破舊的床單、常年不保暖的薄被子,還有角落裡偶爾傳來的弟弟嚶嚶哭泣聲。
哭哭啼啼,吵得要死。
北哲煩躁地大吼一句:“彆哭了!”
哭泣聲戛然而止。
周圍再次恢複安靜,安靜地詭異。
細細碎碎地祈禱聲和商討聲在他耳邊交疊,他聽見了那些惡魔的低語。
“這次輪到我們家了,阿遠還這麼小,我不舍得。”
“不然把阿哲交出去吧,他從來都不聽話。”
“那個該死的惡魔,分明是上天派來懲罰我的。”
“就阿哲吧,我沒有意見。”
“我也同意。”
“……”
那些呢喃細語最後統一交疊成一句話,那句話振聾發聵,似要將北哲的耳膜擊穿。
“原神主庇佑,我等願獻上我等血肉。”
北哲想要呐喊,想要嘶吼,然而他的喉嚨好似塞了一團棉花,愣是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
他想說,他要活著,他不要死。
他也想問問,為什麼偏偏是他而不是弟弟。
巨大的痛苦包裹住北哲,他仿佛再次墮回了當初的地獄。
所有人站在他的身側,每個人的祈禱都像是一把利刃捅進他的身體裡,那些話語如刀子般切割著他的血肉。
他發瘋似的將周圍的東西摔在地上。
那些聲音終於消停了些。
可取而代之的是嗷嗷大哭的聲音,仿佛他弟弟的喉嚨隻能發出哭泣這一種聲音。
煩。
煩死了。
北哲想著攥起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身邊的匕首,他揮舞著匕首毫不猶豫地捅向那個角落裡小小的身影。
*
鄧文聽到了烏辰的解釋,知道北哲還不是完全的沒救,擔心總算少了一些。
他剛鬆了一口氣,便看到北哲的身體正在不停地震顫,比他見過的帕金森病人都要嚴重。
鄧文不由有些無措。
“不是,你確定他是中了幻術?”鄧文糾結道,“我怎麼感覺他隨時都要噶……”
話還沒說完,隨時要嘎的北哲突然抄起了身邊的一柄斷木頭,朝著鄧文的脖頸狠狠地紮了過來。
我靠!
鄧文發出尖銳爆鳴。
要嘎的是自己啊!
他眼疾手快一把按住他的手腕,然而北哲的力道出乎意料得大,竟硬生生將鄧文掀倒在地。
“快來幫忙啊!”鄧文對著一旁愣住的劉小小大喊,“你那一身肌肉不能白練!我要死了啊!!”
劉小小眨了眨眼,仿佛才從恍神中打起精神。
他猛地撲過來,一把抱住北哲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