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第六十二章:海岸潛水(1 / 2)

生意談成了,薑禕成和白沅愉快地吃完了飯,而後順便在這座漂浮城市的海岸線潛了個水。

機械漂浮島沒有天然的珊瑚礁,但是邊緣的水下部分人工養殖了很多珊瑚,同時投放了許多淺海動物。薑禕成對於分類學並不很熟悉,因為職業的緣故她相比於“下海”更多地還是“上天”,再加上住的地方距離海岸線很遠,平時很少會玩兒潛水。

不過薑禕成對於下水可並不怵——係外行星地表的危險性,遠不是遊客眾多的淺海比得了的。再加上她這次回來還沒有取出體內的血氧儀,相當於自帶氧氣供應,隻用戴個麵罩維持呼吸道氣壓就能下水了。

而令人意外的是,白沅竟然也長期植入血氧儀,甚至還有潛水教練證。原本薑禕成還以為她作為一個潛水證已經過期不知道多少年的人②,還得找個當地教練陪同下水,或者用AI教練湊合一下兒也行,但是隻能在規定區域內活動。然而白沅隨手一刷,竟然已經取得教練資格長達八年了,隨便帶誰下水都沒問題,還是讓薑禕成頗為驚訝。

漂浮在淺海的珊瑚礁上方,薑禕成在麵罩裡隨口問道:“嘿……你經常來潛水?”

“嗯,我出生在地球,畢業之後搬到這座島上住了。”白沅輕輕擺動著潛水員的腳蹼,從一叢粉紅珊瑚上優雅地滑過,“漂浮城市可以追蹤鯨類的遷徙,這是地球文化中的特色。”

“地球文化?”薑禕成小聲嘀咕了一句,“我住在歐亞大陸的中心,大海離我們那兒很遠。”

“嗯?就算是離得遠,也比外星近多了。”白沅轉過身,“海洋是地球所特有的,自古以來海洋就在地球文化占有重要的地位——作為一個地球人,顯然有義務向公眾宣傳地球文化。”

這大概就是地月圈和火星圈的文化之爭了,薑禕成其實也不太關心,因為她並不覺得自己是個“地球人”:“說實話我並不了解什麼‘地球文化’。我是個中國人,我可以說是……幾乎隻了解中國文化。”

“中國也是地球的一部分。”白沅立刻說道。

“不不不……也沒錯,中國當然是地球的一部分。”薑禕成有些尷尬地說道,“但是地球……相對於中國來說,還是太複雜了。”

白沅並沒有對她的觀點做出任何評價,但薑禕成由此能感覺出來,他是一名“地球優先”主義者。

地球優先主義,其表麵上的起源當然是地月經濟圈與火星經濟圈的矛盾,但本質上卻是現代民族主義的一種延伸。人類文明的擴張,導致民族主義的範圍也在擴大。最初是狹義的民族,後來擴展到多民族國家,再往後擴展到廣義的族裔文化——最終連地球這麼大的範圍,鬥成為了同一個“民族”。

薑禕成隻是覺得這很有意思。

更有意思的是,他們這次潛水遇到了聚集在海麵的水母群。大概是漂浮城市靠近大陸,大陸海岸富營養的水流③同時帶來了豐富的浮遊生物,跟隨漂浮島遷徙的水母紛紛聚集而來,享受這難得一遇的“盛宴”。

“水母真是很神奇的生物,它們的繁殖會經曆水螅體和水母體兩種形態,而燈塔水母④甚至可以從水母體返回水螅體的狀態。”白沅從頭盔的通訊連接裡對薑禕成說道,“就像是返老還童,時光逆轉。”

“可這不是燈塔水母……”薑禕成用戴著防護手套的手捏住了一隻水母,“這應該是海月⑤吧?”

海月水母和燈塔水母可差得太多了,不光體型差異大,連所屬的綱都不一樣。燈塔水母能夠個體逆轉從水螅體到水母體的過程,而海月水母所屬的缽水母綱,則大多種類的水螅體時期不明顯,通常以水母體出現。

“看來你對海洋生物還挺有了解的嘛。”白沅不禁笑道。

“了解談不上,隻是在我年輕那會兒,海月是常見的寵物水母。”薑禕成直白地說,“十塊錢一隻,也不貴,弄個魚缸養幾隻,打個燈還挺好看的。”

“我以為像您這樣兒的星際探險家,隻關心太陽係之外的東西。”白沅半玩笑半諷刺地說道。

而薑禕成相當紮心地回複:“沒辦法,我年紀大了,‘副作用’就是各種東西都聽說過一點兒。”

白沅沒有搭理她的“倚老賣老”,而是從水母之間遊了過去,卻又問道:“我有些好奇,地球時代到底是什麼樣兒的?”

“你是做城市探險的,這對你而言還不清楚麼?”薑禕成笑著反問。

城市探險的內容,無非是那些舊時代的工業建築和空間站。現在地球表麵的舊建築基本上都被翻新的翻新、保護的保護,也就剩下那些飄浮在地球軌道上的空間站還能進去轉轉。

“廢墟和活著的建築並不一樣吧。”白沅輕聲說道,“有時候真羨慕你們這些‘公元人’,出生得早就是好啊。”

很多在星際航行時代出生的人都會對地球時代存有好奇,這是非常正常的現象。不過出生在地球時代的“公元人”卻經常讓他們失望,薑禕成也不例外:“地球時代,跟現在的地球也差不多,就是這樣兒唄。”

因為地球時代出生的人們也經曆了人類文明走出地球的發展過程,在他們的記憶中事物都是平滑地發生變化。像薑禕成這樣的“老人”已經習慣了現在地球的樣子,甚至一時間都想不起來當年的地球和現在地球的區彆。

而且要論“當年”,薑禕成作為一個長期居住在同一座城市中的普通人,對當時的地球也沒有多少了解,隻不過了解自己住的那一畝三分地兒罷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次“環球旅行”,還是在體驗當年地府新增旅遊娛樂項目的時候。

“唉,所有人都這麼說。”白沅感歎了一句,卻對薑禕成說道,“先彆放開水母,我給你照張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