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第二百二十七章(2 / 2)

也對,他曾經是類腦體公司研發部的職員,很可能熟知那些地府的違禁藥品。

“您服用了清神劑?”薑禕成連忙問道。

然而簡佚的回答卻讓她突然丟失了頭緒:“清神劑……對我沒有作用。清神劑讓病人直接麵對Meme,可我那時候已經沒有‘病’了。”

他那時候已經沒有“精神病”了,這怎麼可能?一個奇怪的念頭在薑禕成的腦海中閃過,她不由得問道:“您從藍珀回來的時候,就沒有‘病’了?”

“對……”簡佚稍微放下了手,微紅的眼睛望向俯身看著他的薑禕成,“您其實能想到吧,如果我還有那種一般人以為的‘精神病’的話,又怎麼可能能在卡謝社會生活呢?”

很明顯,他現在患有的“精神病”不是一般人認為星際探險家大多都有的“精神病”。換句話說就是,典型的“精神病人”無法與任何邏輯正常的“人”交流,而簡佚隻是無法和太陽係人類交流,而對與卡謝人交流並無影響。甚至他並不是無法和所有太陽係人類交流,畢竟他跟薑禕成說話時可是一點兒毛病都沒有的。比起一種邏輯思維的病變,他這更像是嚴重的應激——在遭遇能引發他應激的人和事物時,大腦保護性地進行自我封閉,用不受控製的胡言亂語排斥那個會引發他應激的東西。

往輕了說,這就是一種恐怖症,隻不過簡佚的症狀比那些普通的恐怖症患者要嚴重得多,而且會讓他產生應激的事物也比一般的恐怖症患者要廣泛得多。如果這真是一種恐怖症,那他幾乎就相當於是“現代社會②恐怖症”了,但凡是跟現代人類社會沾邊兒的他都有可能應激,因此和真正的“精神病人”也不會有什麼差彆。

或者說……甚至顯得更嚴重了?薑禕成突然想起來,雲如旌曾經說過,他這次回到太陽係之後病情更嚴重了。這應當並不是因為他的“精神病”更嚴重了,而是因為他出現了恐怖症的表現——也就是說,簡佚的恐怖症很可能是由那些集團顧問的非法實驗引起的。

但是除了清神劑之外,那些集團顧問又做了什麼呢?她能夠想象舒鈺有可能犯下這樣的罪行,也是建立在她有可能認為清神劑可以輔助治療“精神病人”的基礎上。可是倘若簡佚當時已經沒有典型的“精神病人”症狀,她又怎麼可能會對他下手呢?薑禕成無法相信舒鈺會出於惡的目的去作惡,她覺得這事兒真有必要向祁旻問清楚。

“您這樣兒真是太難受了。”薑禕成向他伸出手,即使現在的姿勢可能讓簡佚能覺得有安全感,她出於尊重還是要試圖讓對方站起來,“這就沒辦法治療麼?”

簡佚隻是拉住了她的手,握著她的手指,卻沒有絲毫想要站起來的意思,反而紅著眼眶淡淡地說道:“我不指望了,我不想和他們一起……反正還有藍珀的那些朋友,他們也會被同化,到那時候再說吧。”

薑禕成覺得也是,簡佚和林辰樂不一樣,他大概是不想當一個正常人的。曾經他是類腦體公司研發部的職員,在那個年代這可是一份風光的工作,但是他卻在那時候患上了“精神病”。或許患病之後當星際探險家的日子,在他看來反而更好呢,至少他在“藍珀”有真正的朋友,還做了在他自己看來有意義的事情。

不過隨即薑禕成便想到,倘若地府的高層要把卡謝文明作為派係鬥爭的棋子,很可能會影響到簡佚那些卡謝人朋友的安危。他在卡謝文明的社會中是高階層的“貴人”,他那些朋友即使不是掌權者也是靠近掌權者的社會上流人士,而一旦地府的派係鬥爭波及到“藍珀”引發卡謝文明內部的動亂,他那些朋友怕是很可能成為眾矢之的。

她覺得簡佚有權知道地府派係鬥爭的事情——在整個太陽係裡,他可能是最應該知道這件事兒的人——可是薑禕成此時卻猶豫了。季連剛剛警告過她,而在她身上還掛著完全無辜的林辰樂。

而或許是因為薑禕成沒有立刻回應,簡佚又眼巴巴地問了一句:“到那時候……您還會和我在一起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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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恐怖症:指恐怖性神經症,對於特定環境、人或事物產生不合理的恐懼。其病因可能受多方麵影響,其中一種解釋是條件反射理論,即患者在遭受恐懼威脅刺激時把當時接觸到的其他與威脅無關的刺激與恐懼建立了條件反射,因此在受到無關刺激時也會產生恐懼。但這種理論並不能解釋所有的恐怖性神經症。

②此處的“現代”指星際航行時代,前後文均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