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章 第二百三十二章(2 / 2)

雖然這是事實,但他這樣從內心不認同現代人類社會意識形態的人,言語中把“不正常”當做一種可以感到抱歉的事情,還是頗讓人有種違和感。不知為何,在薑禕成的印象裡簡佚是“逃離”了現代社會,而不僅僅是“脫離”,前者更加強調他這是一種主動的選擇,甚至是一種體麵的決定,在離開之前還會安頓好自己養的寵物。

“您何必要說‘對不起’呢?”薑禕成忍不住說道,“我在見到您本人之前,就知道您不‘正常’了。我想對您而言,您也不覺得所謂的‘正常’就是正確的吧。”

“正確……對我而言,沒有什麼是真正正確的。”簡佚輕聲說道,“但我想知道,為什麼我會不正常——我其實是想變得正常的,這對您來說會不會有點兒奇怪?”

“奇怪是有一點兒,可那也隻是刻板印象罷了。”薑禕成承認道,而後相當鄭重——而且她也確實提前考慮過了——地說道:“您想知道兩年前發生的事兒,想要再見到卡謝文明的朋友,我都可以嘗試去幫您。”

隻要他能先配合一下兒,讓她還完二百億的債。還完債之後雖然還是被摻和到地府的派係鬥爭,但那時候她也就擺脫了經濟犯的嫌疑,相對而言不再這麼束手束腳了。

“為什麼呢?”簡佚問出了一個很符合正常人邏輯的問題,“雖然我沒什麼經驗,但我跟您一樣也是‘公元人’,理論知識還是不缺乏的。對您來說我能有多大的吸引力呢,值得您為我做這些事情?”

“我想幫您當然不止是為了您本人。”薑禕成避重就輕地承認了一部分,“卡謝文明但凡是稍微了解就知道那是必須進行保護的。而兩年前的事兒麼——您可能不知道,我就是在兩年前破產了的。在您身上發生過的事兒,目前看來也有可能跟讓我破產的原因有關,相比於幫助您,我反而得感謝您給我提供了新的線索。”

緊接著,她按照正常人的邏輯又對簡佚安撫道:“不過您怎麼就覺得,如果是單純為了您本人,就不值得彆人幫您做這些事兒呢?”

簡佚沒有抬頭,使得薑禕成看不到他的表情,但從他略微有些紊亂的呼吸和收緊的手臂來看,類似的話話對於脫離了現代人類社會的探險家而言也並非毫無作用。

這讓薑禕成略微感到有些愧疚,弄得好像她欺騙了人家的感情似的。可實際上至少在薑禕成自己看來,為另一個人類個體做出這樣的幫助行為,和所謂的性吸引力也沒有多大關係。就像簡佚的那些卡謝朋友一樣,幫助他們口中的“至純”並不是出於跟動物本能有關的原因啊。

過了一會兒——可能得有超過五分鐘——簡佚才又有些遮掩地輕聲說道:“謝謝您。”

薑禕成原本都心理建設完畢了,給自己重複說她跟簡佚發生不可描述關係隻是簡單而錯誤的安撫行為,然而被他這句道謝又說回了愧疚的邊緣。

她暗暗覺得自己應該跟簡佚坦白,她來找他的目的不是把他當成可以結交的朋友,而隻是為完成一個價值二百億帶利息的項目——為了二百億這麼大的數額,恐怕太陽係文明99.9%的人都可以做得比她更絕,暫時放棄一切為人處世的原則把簡佚哄高興了。可是她又想到,假如她在這時候坦白,就意味著所有這一切都前功儘棄了。畢竟為了二百億來跟他交朋友還說得過去,但是明明是有求於他卻在他發病的時候誘導他發生了不可描述關係,這任誰看了都會覺得過於過分。

在這個時候,對於還錢的渴望還是壓製住了薑禕成的良心。她裝作心安理得地接收了這句“謝謝”,而後轉過頭隔著碎發在簡佚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兒。

“我應該謝謝您。”薑禕成溫和地說出了也算是她心裡話的內容,“沒有您的話,我們誰也不會知道還有藍珀這樣一顆神奇的行星,更不可能見識到卡謝文明。我說這個也不隻是因為您做出了重大的貢獻,而是因為能融入到卡謝社會當中的,大概也隻有像您這樣的人了。”

“無論如何,您已經是我的朋友了。我會儘力幫您,同樣也是在幫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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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我國1984年《最高人民法院、最高人民檢察院、公安部關於當前辦理強奸案件中具體應用法律的若乾問題的解答》中提到:“明知婦女是精神病患者或者癡呆者(程度嚴重的)而與其發生性行為的,不管犯罪分子采取什麼手段,都應以強啊奸罪論處。與間歇性精神病患者在未發病期間發生性行為,婦女本人同意的,不構成強啊奸罪。”但需要注意的是,該文件強調的是患者不具有性自衛能力,而對於本篇中帶引號的“精神病人”前文已提到其並沒有器質性病變(即沒有醫學意義上的精神病),推測並不認為屬於一般人認為的不具有性自衛能力的範疇。例如普遍認為健康的成年人具有性自衛能力,如果該名成年人因受教育程度等原因限製缺乏自衛意識,則並不能因此反推到與之發生關係屬於強啊奸。由此也要提醒,法律是可以保護普通公民的權益,但並不意味著個人可以完全放鬆指望發生任何事情都有機械降神來拯救自己;何況法律本身也是意識形態而非真理。

②fMRI:功能性磁共振成象(ging),通過磁共振造影觀察大腦皮層血流變化,由此側麵反應神經元的區域性興奮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