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廳的張雲逸心不在焉,會芳園內的王熙鳳同樣如此。
自打進了園子,她便有意無意往登仙閣方向瞅。
可彆說讓張雲逸一見傾心,神魂顛倒了,眼看著半天過去,連他的人影都沒見著。
最可氣的還是賈蓉,明知自己到了,也不來通風報信。
偏偏她正窩著火,李紈卻哪壺不開提哪壺,衝她笑道“咱們二奶奶今兒倒是打扮得彩繡輝煌,莫不是璉二要回來了?”
這下無疑捅了馬蜂窩,王熙鳳冷笑道“嗬!我又不似大嫂子,一昧的隻知道守著蘭小子過活,咱們今兒是陪著老祖宗出來,若不穿得光鮮些,可不就給她老人家丟臉了嗎?”
王熙鳳這話看似是在解釋,偏偏點出李紈寡婦失業,隻能守著賈蘭過活。
做為榮府長媳,這管家的差事本該落在她的頭上,偏偏半路殺出個王熙鳳,不但搶了她的管家權,還言語擠兌,嘲笑她隻能守著兒子。
隻是,她素來不受婆婆待見,又自知說不過王熙鳳,隻得默然不語。
王熙鳳素來得理不饒人,見李紈退讓非但不偃旗息鼓,反而夾槍帶棒道“不過,我倒想問問大嫂子,璉二何時說要回來?我都不知道的事兒,大嫂子倒是清楚,莫不是傳話的小廝,連自家的門都不認識了?”
“你……”李紈羞憤欲絕道,“我何曾說過這話?”
雖說身正不怕影子斜,可寡婦門前是非多,若是再經有心之人傳播,難保賈母和王夫人不疑心。
二人並非說悄悄話,雖然寶釵及三春離得遠,可賈母和王夫人隻是拿遊園做幌子,卻聽了個真真切切。
“她寡婦失業的,快少拿她開涮。”
若隻有自家人倒也罷了,偏偏還有薛姨媽及尤氏、秦可卿,賈母連忙半開玩笑半解釋道“這倒是我的不是,不該叫他陪著林丫頭回去,多半是連我也怨上了,不過璉二確實有些日子沒傳話回來了,改明兒我就派人去南麵傳話,叫他儘量早些回來。”
“瞧老祖宗說的,孫媳哪敢啊!”王熙鳳變臉似的笑道,“能替老祖宗分憂,我們夫妻盼都盼不來,府裡誰不知道老祖宗素來出手大方,臨走我還叮囑他,不妨多在外頭耽擱些時日,沒準老祖宗一心疼,隨手賞些就夠咱們吃個十年八年了。”
賈母素日最喜歡彩衣娛親,雖明知王熙鳳是玩笑,還是頗為高興,笑道“就你這丫頭心眼子多,不過說出來叫我知道了,可就彆想了。”
“喲!看我這口直心快的,竟忘了瞞著老太太了。”王熙鳳忙捶胸頓足道。
她演的逼真,賈母自然高興,眾人陪著笑了一陣。
王熙鳳哄得賈母開懷,提議道“孫媳看也轉了半天了,咱們不如去蓉哥兒媳婦屋裡頭歇歇?”
坐等張雲逸送上門,怕是不成了,與其就這麼乾耗,不如創造機會。
況且,天香樓與登仙閣門對門,王夫人既然特意打聽,她不信到了眼前,她還能憋住不問一句。
這話正稱了賈母的心意,忙道“逛了這半天,確實也累了,就去蓉哥兒媳婦屋裡坐坐吧。”
尤氏和秦可卿自無不可,忙吩咐下人前去安排,眾人浩浩蕩蕩轉去了天香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