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今前倨後恭,不過聽了自己那一通鬼扯,看出奇貨可居罷了。
心裡明白是一回事,可賈敬有言在先,他身為晚輩也不便當麵硬嗆,隻能順著他的話頭道“恰逢年關,舅舅又不在家,想來府裡下人忘了稟報舅舅和珍表哥。”
賈敬聽聞勃然大怒道“這起子混賬東西,愈發沒了尊卑,看我回去如何收拾那些臟心爛肺的東西!”
一頓喝罵過後,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形容枯槁的麵龐擠出一絲和煦,道“你父母雙亡,如今孤身一人,多有不便,我看辦完了喪事,就隨我回府裡住下,也好有個照應。”
張雲逸畢恭畢敬,道“而今外甥隻有舅舅這麼一個親人,一切但憑舅舅做主!”
雖說熟讀紅樓的他,不願與賈家有太深的糾葛,可這層關係不是他想斷就能斷的。
況且,欽天監素來沒什麼油水,即便有了官身,可家宅被燒,他確實需要地方容身。
“好!好啊!”賈敬拍著張雲逸的肩膀,一臉欣慰道,“以後就把舅舅家當自己家,隻管放心住下。”
“舅舅來的正好,外甥還要隨戴公公入宮,這裡就麻煩舅舅,先幫忙照應一二。”
欽天監無特旨不能改遷他官,隻有博取皇帝的聖眷,才有機會跳出樊籠,張雲逸不想錯過這個機會。
賈敬既想要奇貨可居,正好先給他安排上。
豈料賈敬突然板起臉,斥責道“胡鬨!欽天監雖沒有守孝一說,可畢竟頭七未過,如今你父親屍骨未寒,急著入宮麵聖,你這名聲還要不要了?”
他前世有自己的父母,對便宜老子並不感冒,更不會放棄入宮麵聖的機會。
隻是身處這個孝道大過天的時代,他不得不入鄉隨俗,隻能看向戴權。
“敬公所言不差,確實是雜家考慮欠妥了,你戴孝之身,皇上並未召見,入宮確有不妥,還是等雜家回去稟報皇上再說吧。”
剛才還不管不顧的戴權,此刻卻也改了風向,張雲逸不禁疑惑。
要說戴權之前演戲演過了頭,可若沒有賈敬,哪會有人讓他借坡下驢?
為何偏偏在賈敬阻止後,改了風向?
他若記得沒錯,原著中賈蓉捐官,找的就是戴權,是給賈敬麵子,還是幫賈敬遮掩?
而要說謀財害命,儘可以拿了錢財走人,何必還要殺人?
便宜老子做為欽天監監正,隻研習天文曆法,並不接觸朝政,更遑論朝廷用度。
可偏偏他指摘皇帝時,將興建道觀、宮宇的開支說得無比詳細,其中不可能沒有貓膩。
原主不過是十七八歲的少年,無仇無怨的,被人勒死大概率與此事有關,隻怕擔心自己手上有什麼見不得光的東西。
想到這,張雲逸不由一怔,他首先懷疑的就是賈敬。
兩家多年未曾走動,便宜老子上書前為何要他投靠寧府?而賈敬又好巧不巧恰逢其會。
可隨即,這個猜測就被他自己給否定了。
寧府能夠保住如今的地位,全因賈敬陪天子修道,指責彆的也就罷了,指責皇帝修道,豈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況且,前世熟讀紅樓的他,深知賈家人是什麼德性,這種上書直柬的事,怎麼看都不像這一家子能做得出來的事。
越是沒有凶手的頭緒,他越是渴望往上爬。
這樣,至少能夠讓隱藏在暗處的凶手,忌憚事情敗露的後果。
打鐵還得乘熱,張雲逸不再遲疑,衝著戴權拱手道“公公容稟,先皇還有交待,需下官麵呈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