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母這一倒下,整個國公府險些亂成一鍋粥。
請太醫的請太醫,喊夫人的喊夫人。
丫鬟小廝是急得團團轉。
“太醫,老太太如何了?”王夫人手裡捏著帕子,一臉關切。
邢夫人也問道,“老太太何時才能醒來?”
老太醫開好方子,這才說道,“老夫人這是的怒急攻心,一時氣上不來,方暈了過去。我這已經施完針,老夫人過會兒就能醒過來。”
這老太醫是國公府的熟人,時常上府裡來給老太太請平安脈。
老太太雖說年紀大了,但一向保養得宜,這回也不知道因著何事生了這麼大的氣。
老太醫心裡好奇,但麵上一點都不露。
左右不過是一些家宅內事,不肖子孫罷了。他們這些做太醫,隻要儘好自己的本分,好好看病就成。
“老太太這次施救及時,並沒有留下什麼後遺症,但以後可得注意。上了年紀的人切忌大悲大喜若是昏過去,容易中風。”
老太醫囑咐道。
邢夫人嚇了一跳,“中……中風?”
“大夫人不必如此驚慌,隻是有這個可能性而已。”老太醫再次解釋了一遍,簡而言之就是多順著老太太,生不得氣之類。
隻要不生氣,不暈倒,那中風的可能性會極低極低。
這話,王夫人聽得心裡冷笑。
他們這些兒子媳婦,本來就被老太太打壓著不能出頭。
老太太都這麼大年紀了,明麵上放了管家權,但實際上放給他們的隻是一些極為瑣碎的事情。
比如月例發放,掃灑,花木,修繕這些小事。
關鍵的事兒,全抓在老太太手裡呢。
他們隻充當個個大管事而已。
現在太醫又說不能惹老太太生氣。
嗬嗬,這是要憋屈死他們這些媳婦。
王夫人心情很複雜,一來是希望婆婆出事,往後她頭上再也沒有人壓著,可以當家做主。
但另一方麵,老太太若是沒了,這榮國府的牌匾就得撤下去。
分家是必然的。
到時候,他們還不得被賈赦那個老混蛋給掃地出門。
這些年賈赦窩在馬棚附近,不知道憋了多少火。
老太太在的時候,一個孝字就能壓得賈赦夫妻兩個翻不了身。
可一旦老太太沒了。
屆時,他們這一房倒黴是必然的。
賈赦做為嫡長子,還能襲個一等將軍,就是連她看不上的大嫂邢夫人也能得一品誥命夫人。
而她?
賈政隻是個五品官,還是個虛職,沒什麼實權。她的誥命也僅僅隻是五品宜人。
往後真要分了家,她見到邢夫人還要行禮作揖。
這口氣,王夫人是咽不下的。
她這麼多年布置,熬死老大的原配正妻嫡長子。千方百計讓老大娶了個沒什麼用處的邢夫人。
天天討好賈母,還把她最疼愛的元春送進宮裡,為的什麼?
為的可不就是榮華富貴。
期望這爵位能落到自家頭上。
再不濟,也能成為皇帝的嶽母,獲封公侯之位。
王夫人過慣人上人生活,一想到賈母沒了之後自己要向一直被她壓在地上的邢夫人低頭行禮,王夫人便覺得慪得慌。
不行,老太太絕對不能出事。
“阿彌陀佛,望母親能夠長命百歲,無病無災。”王夫人發出內心感歎。
一旁的邢夫人聽了這話,不屑地撇了撇嘴。
她這個妯娌,彆看吃齋念佛的,可心裡毒著呢。
這些年自己可沒少在她手底下吃虧受累。
她雖說不聰明,可也知道自己這個妯娌在背後使了不少壞。
否則,大房何至於讓出正院,遷居在馬棚附近的院落。
還不是妯娌使的壞。
現在做這一副關切孝順的樣子,不就是怕老虔婆死了,他們得搬出正院,分的家產也隻有一小部分。
以後還隻是五品的誥命。
她能甘心才怪。
她前頭那位,當時多風光。
最好還不是憋屈地死了。
邢夫人嫁過來好些年,多少了摸到了一些大房院子裡的事情。
說是說前頭那個是摔了一跤後,難產血崩而亡,但實際上究竟怎麼回事兒。
大概隻有動手的人知道。
至於意外?
邢夫人並不覺得是意外。
後宅水深著呢。
她一個不能生育的能嫁到這等人家來,說沒貓膩,誰信?
不過這確實也便宜了自己。
待送走了老太醫,邢夫人才涼涼道,“咱們還是想想是什麼事情把老太太氣成這般模樣吧?否則,老太太醒來還不是要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