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鳳等到名冊上所有人的名字都念完了,這才開口,“嬸嬸,那個何春芳有問題。”
韓夫人為何親自念這名字?
就是怕被人糊弄,略過了什麼名字。
否則她一個當家夫人,何至於此。
當然,她念完一個名字,也有觀察那個人。
一眼便知道那個何春芳有問題。
不過她還是等到把名字都念完,方停下來。
最近半個月出去過的人,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加起來總共二十個人。
而這二十人裡頭,雖有人神色緊張,但無論哪個都沒有何春芳這般心虛。
幾乎把我有問題寫在了臉上,但凡是長眼睛的,就知道何春芳絕對有問題。
正好這時候侍衛那邊來了稟報,“夫人,廚房這邊暫時未有人吐口,他們堅持自己是冤枉的。不過卑職發現了些端倪,今天廚房有外人來過。”
緊接著,侍衛頭領鄭百戶報出了三個名字。
這其中便有何春芳的大名。
此時何春芳已經瑟瑟發抖,她沒有想到,事情竟然會發展到這個地步。
王熙鳳那個毒婦沒喝那補湯生病也就罷了,竟然還把事情鬨得這般大。
眼瞅著馬上就要查到自己身上,大難臨頭,何春芳哪能不慌。
這跟她預想的完全不一樣。
她以為毒婦王熙鳳喝了補湯,一時之間並不會如何。
甚至都發現不了,是有人在補湯中動了手腳。如此,她也能安安穩穩贖身出府。
哪成想,那包藥,並不是讓人生病的藥,而是要人命的藥。
更要命的是,那碗毒湯,王熙鳳並沒有喝下肚。
以至於現在大張旗鼓查起這件事情來。
其實何春芳這件事情做得並不高明,蓋因為她隻以為是讓人虛弱生病的藥。
現在王家人說是毒藥,那就肯定是毒藥。
也就是說,哥哥給她的就是毒藥。
要麼就是哥哥也被人蒙蔽當槍使了,要麼就是哥哥故意瞞著沒告訴她。
這兩者,無論是哪種,都不是何春芳願意相信的。
因為她知道,她要完蛋了。
這一輩子很有肯能是直接被賣得遠遠的,或者是青樓楚館那種不乾淨的地方。又或者要遭受非人的折磨。
何春芳大好年華,還沒活夠,連替天行道都沒成功,何春芳不想死。
韓夫人一步一步走到何春芳麵前,看著何春芳那張慘白的臉,露出一個冷笑。
“鄭百戶,把這露了馬腳的賤婢拖下去,嚴加審問。”
其實韓夫人更想當著所有人的麵,嚴刑拷打,下板子狠狠打一頓,殺雞儆猴。
但考慮到沒過幾日侄女兒就要出門子,現在見了血,鬨出人命,著實不吉利。
因此放棄了這個想法,改由鄭百戶動手。
鄭百戶可是夫君專門留下來看護府裡的,現在把人交給鄭百戶,再合適不過。
“其他人也押下去一並審問。”
這二十個人裡頭,說不得就有那何春芳的同夥,審問是必然的。
韓夫人都要恨死了下毒之人,若今兒個侄女真的沒了命,那又該如何跟林家交代。
還有,巧姐兒那般小,若是沒了娘,多可憐。
因此,韓夫人對於罪魁禍首,那是恨得牙癢癢。
日頭漸移,韓夫人領著王熙鳳回到背風的亭子裡喝了盞熱茶暖身子。
王熙鳳卻是捧著茶盞溫手,沒敢喝。
“鳳姐兒,怎麼不喝?方才吹了這許久的冷風,可彆著了風寒。”
王熙鳳苦笑,“嬸嬸,我現在哪兒敢吃東西呀。方才那補湯,可差點落到了我嘴裡。我現在什麼都不想吃,也什麼都不想喝。”
“嬸嬸,我現在隻想查出事情真相,找出那個幕後黑手,我想不通,究竟有誰這麼恨我,想要我去死。”
王熙鳳是真的想不明白,所以想問韓夫人有沒有什麼其他看法。
韓夫人畢竟久居內宅,又是世家大族,這些年經過不少風浪。
“鳳姐兒,以往不是教過你,遇事先想想誰是既得利益者。找出了那個能拿到巨大好處,八成便能抽絲剝繭,揪出下手之人。即便是不是她親自動的手,也是她使人做的。”
“再說你在賈家應該見過不少世麵才是,怎麼還問這種問題?”
這話王熙鳳聽得心中一凜。
她立刻緊了緊大氅。
“嬸嬸,是我一時著相了。我原是想著,這半年來我一直在王家,並沒有與人結怨,便也沒想到我與誰有利益關係。”
她這才來半年,從自身出發,當然是沒有與人結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