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時之間,王家大宅外送禮的,走關係的,道賀的,人來人往那叫一個熱鬨。
王子騰春風得意,每天忙得腳不沾地,夫人韓氏卻近來有些心煩意亂。
門口堵著的那些人,實在是太令人煩躁了。
雖說她平日裡並不愛出門,陪著女兒王熙鸞一玩兒就能玩上一整天。
但自己不願意出門,更不能出門,性子完全不同。
而且她女兒王熙鸞是個愛熱鬨,聽見的大門那邊聲音嘈雜,總想拉著奶娘過去湊熱鬨。
一次兩次的,王熙鸞雖然有些不高興,但次數一多,噘嘴就開始哭嚎掉眼淚。
王熙鸞可是她的寶貝金疙瘩,韓夫人一瞧女兒哭了,心裡瞬間揪成一團。
她直接找到的夫君王子騰發火,“咱們家什麼時候才能清靜?每天這麼吵吵鬨鬨的,咱們這日子都沒法過了。”
王子騰正在書房看公文,本來夫人來找他,他還以為夫人這是送湯來了,結果沒承想自家夫人一來就是質問。
“夫人這話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沒由來的一句話,惹得王子騰是一頭霧水。
韓夫人冷哼一聲,“就是門口那些攀附之人,你叫門房彆接待了。”
王子騰總算是聽出了點話外音,“是不是鸞姐兒又鬨你了?”
韓夫人點點頭,“你又不是不知道鸞姐兒的性子,也不知道隨了誰,這般愛熱鬨。她又正是能走能跳的時候,每天滿府的逛蕩。
這不她還記得你上回帶她出去玩兒,她知道大門那邊可以出去,總是拉著奶娘她們往門房那邊去。
就這也就罷了。關鍵門房那邊人多嘴雜的……鸞姐兒要是磕了碰了,可劃不來。”
王家夫妻兩個,對唯一的女兒王熙鸞可是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心裡怕摔了。
總之十分寶貝,每日裡都派人不錯眼的跟著。
生怕這個寶貝疙瘩有個意外。
她夫君雖然現在正是升官春風得意的時候,可難道他就沒有政敵了嗎?
不,有很多。
誰知道那些人中,會不會藏著壞心的人。
但凡有個萬一,她這一輩子都不用活了。
王子騰沉思了一會兒,“嗯,這也是個問題,主要是我升官,要是把所有人都拒之門外,卻也不太好。”
“但我覺得夫君你這樣收禮也不太好。咱們家又不是缺錢,要那些東西乾啥。家裡的點地出息就夠咱們花用了。現在暗地裡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就等著你出錯。咱們差不多就可以了。”
韓夫人這話猶如冬日裡一盆涼水當頭澆在了王子騰的頭頂。
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夫人說得確實有理。這幾日是我有些得意忘形了。我等會兒就派人去門房那邊通知一聲,從明天開始,一概東西都不收。”
前後折騰了三天,也差不多了。
王家在京城經營多年,關係網早已經盤根錯節,複雜不已。
他升官這麼大的事情,若是連禮都不收,確實不太好。
清官會覺得他是假清高,以往收的,唯獨今年不收,這不是假清高是什麼?
他本來就夠打眼的了,再那樣豈不是打臉那些一向以清正著稱的禦史?
熱鬨三天,確實也差不多了。
韓夫人見自家夫君聽了進去,麵上的神色好了許多。
“你哪天有空?鸞姐兒一直鬨著要跟你一起出去玩兒呢。”
說起這個,王子騰有些不好意思。
“夫人,我最近實在是忙得很,過陣子又要到外頭去,怕是不得空。”
韓夫人頓時眉毛一豎,“你!說!什!麼!”
王子騰嚇得一哆嗦,手中書本一下子落到了案桌上。
說實話,王子騰有一瞬間的傻眼。
然後眉頭緊皺。
夫人近來似乎脾氣越來越大了,一言不合就要生氣。
這究竟是怎麼了?
王子騰一臉疑惑地看著自家夫人。
“夫人,好好好,我明兒個就抽空帶鸞姐兒出去玩兒,不過大概隻有一個時辰的時間。”
最後,王子騰還是妥協了。
他本想說夫人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否則本來溫溫柔柔的一個人,怎會變得如此暴躁。
簡直就像是跟變了一個人一樣。
若不是對著鸞姐兒還是很有耐心,王子騰都要懷疑自己的夫人是不是被人調包了。
“一個時辰出去逛一逛也儘夠了,對了,夫君你可彆帶她吃外頭的東西。上回你帶她吃外頭東西,回來又拉肚子……”
韓夫人抱怨外加提醒。
王子騰隻能連連點頭,上回確實是他的問題,不應該因為鸞姐兒撒嬌賣萌一時心軟便讓鸞姐兒吃了路邊的吃食。
這次,絕對不會。
要不然鸞姐兒又吃壞了肚子,他怕是得被夫人念上好長一段時間。
他就是為了自己的耳根子清靜,也不敢了。
轉頭王子騰又說起了林如海回京述職,已經在路上的事兒。
韓夫人聽了大喜。
“夫君說的可是真的?鳳姐兒與林如海真的要回京城了?我先前怎麼沒有聽你提起過?”
“是新帝下令的。其實林如海的任期早就滿了,隻是他一直推辭,便沒回來。現如今已經是一拖再拖的結果。”
王子騰是明擺林如海的顧忌的,林如海勢單力薄,官位又小。
到了京城,在原先四皇子,也就是新帝手下,那是一點兒都不起眼。
熬了幾年,熬出了政績,升官的事兒,可不就是順理成章了?
而且還完美地避開了,龍椅交替的關鍵時刻。
要知道,就在半年之前,這京裡還亂糟糟。
成年且有實力的皇子都想爭一爭這皇位,尤其皇長子跟八皇子,最是有實力。
在陛下的詔書沒下來前,幾個皇子那是爭得頭破血流。
不是今兒個我揭你的老底,就是明兒個我拆穿你的把戲,剁掉你的爪牙。
總之,京城裡算是腥風血雨了好幾個月。
幾乎隔上三五天,就有落馬抄家的官員。
炮灰棄子死了一批又一批,怎叫人不害怕。
哪怕是他王子騰,那段時間也深處在漩渦中,一個不小心,便有可能是萬劫不複。
現在夜深人靜想起來,王子騰都有些後怕。
尤其是他本來看好八皇子一黨被連根拔除,八皇子自個兒也被圈禁之後。
嚇得王子騰連著好幾宿都沒睡好覺。
心中暗自慶幸,當初若不是侄女兒做夢夢見了未來登上皇位的是四皇子。
那他可就是妥妥的八皇子黨,還是占據高位的心腹,想都不用想就知道等待他的結局最後會是什麼。
幸好呐,幸好。
翌日。
韓夫人起來處理後宅事務的時候,沒了門房那邊的嘈雜聲,果然是清淨了不少。
等下午王子騰下職回來,也如約帶了女兒王熙鸞出去玩兒。
韓夫人本來是想一同跟去的。
然而,忽然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便沒有跟著去。隻是再三強調讓王子騰好好照顧女兒。
本來韓夫人以為自己是來了月事,才會腹中疼痛。
當初鸞姐兒在她腹中的時候,養得太過壯實,四個月的肚子,比人家五個月都大。
一開始她還覺得還孩子壯實好,壯實了以後生出的孩子也康健。
然而,生產的時候,因為孩子太壯實,可差點要了她的小命兒。
鸞姐兒生出來的時候,可足足八斤重。
直接難纏,她險些把命都搭上。
若不是關鍵時刻有鳳姐兒的靈泉水救命,她怕是都活不到閨女喊娘。
總之,打那之後,韓夫人就留下了病根。
不過後來有靈泉水的調理,早已經好得七七八八。
就是不知道,這次為什麼會腹痛。
這讓韓夫人很是奇怪。
明明也沒來月事,但就是有些痛。
本來她還以為在床上躺一會兒就好了,哪知躺了大半個時辰,疼痛沒有減輕,反而愈加嚴重。
韓夫人立馬便知道不對勁了,趕緊喊了丫鬟去找府醫。
府醫就在前院住著,來得自然很快。
不過現在的府醫,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位曾府醫。
曾府醫早幾年,就辭去了府醫的職位,出去遊曆去了。說是自己的醫術不精,還需要多在的外頭曆練曆練。
這等積極向上的事兒,王家哪有不同意的。
說了幾句挽留的話,見無果後,便贈了曾府醫一百兩銀子,當做路上的盤纏。
曾府醫起先還不肯要,還是韓夫人好說歹說,曾府醫才終於收下。
他也沒什麼好東西,便把自己這些年來學習醫術留下的筆記,抄錄了一份送給了韓夫人。
韓夫人倒是挺喜歡的,有空的時候還會翻上幾頁。
等曾府醫離開之後,王家重新請了一位府醫,現如今府醫是個中年人,醫術還算不錯。
他凝神靜氣給女主人把了許久的脈象。又問了好些問題,才有些不確定地說出了一個讓在場所有人都震驚的結果。
“夫人,您這脈象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