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礙事,這是老夫應該做的。”老太醫笑眯眯地道。
老太醫又說了些注意事項,這倒是跟先前府醫說得差不多,但韓夫人依然聽得極為認真。
王子騰卻是尤其關心自家夫人的身子。“太醫,我家夫人上次難產,這回年紀又著實不小了。是不是要需要多注意些?”
王子騰這話裡的意思,老太醫心裡門兒清。
王大人可是個愛妻如命的,擔心夫人的身子,再正常不過。
“暫且先吃藥看看,若後頭實在是不好。是留不得的,但若是後頭胎坐穩了,應該沒什麼大礙。”
老太醫好的壞的,都給說了一遍。
畢竟韓夫人的年紀,確實是很大了。
擱彆人家,都是做祖母的年紀,甚至孫兒成群,含孫弄兒。
韓夫人心裡有點害怕,王子騰握住了自家夫人的手。
“夫人彆擔心,你這陣子就安心養身子,家裡的事情都彆操心了。要麼交給管家,要麼讓的心腹多多代勞。可千萬彆費心神。”
其實王子騰心底還是有一個法子的,隻是現在太醫還在場,不好說出來而已。
“嗯,我會的,往後府上的事情,我都不管了,你自己多費點心思。”
天大地大,都沒有她肚子裡的孩子重要。
為了孩子,其他所有事情,都可以先放到一邊。
等送走了老太醫,王子騰揮手屏退屋中所有的回到屋子中提起了另外一個法子。
“夫人不必這般憂心,鳳姐兒不是要回來嗎?她那兒應該還有靈泉水,咱們問她要些來。”
韓夫人聽了倒是頗為意動,“那麼好的東西,這好幾年下來,侄女兒那兒應該沒有多少了吧?”
她記得第一年的時候,鳳姐兒前後一共給了七八瓶。
後來每年隻有兩瓶,想來是所剩不多。
“多不多的,咱們寫信問問不就知道了。你先彆著急,那等好東西,對你的身子是一定有好處的,或許夫人吃了靈泉水,身子就好了。”
“嗯,夫君說得是,現在隻能希望鳳姐兒哪兒還有存貨了。也不知道鳳姐兒是從哪兒弄來的,要是知道地方,咱們還能多弄點兒。”
王子騰哈哈一笑,“夫人,你這著實貪心了些的,這等好東西可遇而不可求。鳳姐兒能得了那許多,還給咱們這麼多,便已經是天大的幸事。哪敢奢求那麼多。”
韓夫人訕笑,她也覺得自己有些貪心,這不是她需要這東西麼。便想著能不能打聽出鳳姐兒是從哪裡得來的。
他們可以花錢買。
也省得從鳳姐兒手裡摳。
韓夫人把自己心裡的想法一說,倒是惹得王子騰沉默了片刻。
“其實夫人說得著實有理。這樣吧,等鳳姐兒他們上了京城,咱們就好好問問。想必看在咱們的麵子上,鳳姐兒不會不說的。”
唯有需要擔心的,就是沒地方弄。
“鳳姐兒夫妻什麼時候到?”
王子騰想了想,“大概還需要半個多月吧。現如今是冬天。越是北上,那江麵越不好走。說不得半道上還要轉乘馬車。”
韓夫人一聽便覺得頭大。
“但願他們此行一路順利。”
“恩,會的。我會派人在半道上接應。”
韓夫人點點頭,“那就好。”
“夫人這會兒累不累,要不要去休息一會兒?”
“是有些累了,我去屋裡躺會兒,夫君你忙你的。”
“我送夫人進屋。”
對於夫君的體貼,韓夫人非常受用。
王子騰幫自家夫人脫了鞋底,蓋上被子,掖好了被角這才從屋裡出來。
他站在廊下吹了會兒風。
說來,這幾年侄女兒每年都會送來兩瓶,基本上夫人獨自能用上一瓶,他與鸞姐兒一人半瓶。
若當初不是有靈泉水養著,夫人怕是撐不到現在。
回想起當初夫人難產大出血的畫麵,王子騰現在回想起來,都覺得心頭發涼,後怕不已。
雖說王子騰想要孩子,但也不想拿夫人的性命去拚。
王子騰就是那種,大夫問保大保小的時候,選擇保大的那一類人。
再說他現在已經有了鸞姐兒,已經不算沒孩子。
哪怕沒有兒子,也可以讓鸞姐兒招贅。
王家嫡子也不算斷絕。
至於王仁?
折騰了好些年,還是沒治好病,膝下也沒個孩子。
剛開始那幾年還算可以,有點人樣。
這幾年是越來越不著調了。
他在外公乾的時候,都偶有聽說王仁乾的混賬事兒。
也就是他人在外地,王仁又跑得遠遠的,他鞭長莫及。
否則當時就能把王仁吊起來打。
然而遠在天邊,便隻好寫了信叫心腹送去,警告王仁。
通常一封信送去,王仁能老實兩個月,可一旦過了兩個月,便會故態複萌。
惹得王子騰是煩不勝煩。
恨不得直接把王仁逐出家門。
他心裡有種預感,若是繼續放任王仁,怕以後會惹出事情,牽扯到自己。
尤其是他知道新帝心裡很反感他們四大家族,乃至這些老牌的家族。
覺得他們這些老勳貴不但混吃等死,養出一家子紈絝敗家子。還關係錯綜複雜,買官賣官違反亂紀的事情沒少乾。
簡而言之,就是在挖朝廷的牆角。
尤其是當年老皇帝那一朝,他們這些勳貴人家向朝廷哭窮,因著那時候國庫豐盈,借了不少錢給這些世家大族。
若是新帝繼任的時候,看見的是滿滿當當的國庫,那也就罷了。
然而實際上新帝麵對的是空空蕩蕩,所剩無幾,戶部官員天天哭窮的國庫。
再翻開賬冊仔細一查,發現父皇那一輩,很多勳貴向朝廷借了錢。
如今幾十年過去了,確實一文銀子都沒還過。
這讓新帝如何能忍。
當時麵色就很不好看,甚至連連冷笑出聲。
王子騰跟在新帝後頭做了好幾年事情,也有些摸準心底的脾性了。
當時他就覺得那些借了銀子不還的人家,要倒大黴。
不過其實他們王家當初也隨大流借了一筆,但不多五萬兩。
跟有些人家好幾十甚至上百萬兩比起來,那真是毛毛細雨。
他已經打定好主意,一旦新帝有了讓大臣們還錢的念頭,自己便立刻拿錢還上。
絕對不給新帝抓自己小辮子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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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風呼嘯,雪花飄飄。
冷得王熙鳳隻敢躲在房間裡取暖。
“大人,外頭都下雪了,這可怎麼辦?”下雪了運河上極有可能會結冰。
屆時他們可能會被堵在這運河上。
這讓王熙鳳心裡有點慌。
林如海也在擔心這個事情,他們官員回京述職的時間是有最後期限。
若是沒有在規定期限內回去,可是一件麻煩事兒。
上頭說不得就會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甚至可能原本要升的官,直接給降了。
反正,遲到是一定不能遲到的。
本來按著計劃走,路上時間會很富裕。
但關鍵下雪了,有了不確定因素,一旦運河結冰,他們這船可走不了。
因此,確實是一個大問題。
不過這件事情也有解決的辦法。
“夫人,若是運河結冰,咱們怕是隻能改道坐馬車回去了。索性咱們已經走了一般的路程,若是坐馬車的話,半個月也儘夠了。”
王熙鳳一聽要坐半個月的馬車,當下眼前一黑。
“什麼?要坐半個月的馬車,不是最多五天的時間就到了嗎?怎麼還要半個月。”
王熙鳳瞬間不但淡定了。馬車上顛簸半個月,那豈不是要了她的老命。
不行不行,絕對不行。
一兩天的馬車,她還能湊活忍忍,十天半個月的,是真忍不了。
而且就算是她忍得了,還有孩子們呢。
大人都受不了,何況孩子們。
“夫人,這是最後的辦法,沒有辦法的辦法。實在不行,我可以先去京城,你們在後頭慢慢走。不過現在也沒到那地步。咱們今天讓船老大多辛苦辛苦,夜裡也行船不停歇。趁著運河結冰前,能多走一點是一點。”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不能耽擱了回京述職的時間。若是單單我自己,騎馬趕過去,五天的時間確實也夠了。半個月的時間,我那是往慢了說的。”
“實在不行的話,等出太陽了,冰麵就會化掉,到時候你跟孩子們再走也成的。”
聞言,王熙鳳稍稍鬆了口氣。
“有解決的辦法就好。若是實在來不及,那你就先走,我帶著孩子們慢慢回。”
“嗯,也隻能這樣了。不過現在說這些都還早,明兒個咱們再看看。”
然而王熙鳳的想法卻不樂觀。
“不行,等下是不是要靠岸?我得下去多采買些吃的用的回來。”
王熙鳳風風火火地張羅著丫鬟小廝下船采買。
林如海站在甲板上目送王熙鳳轉身遠去,哪曾想王熙鳳這一去,便沒有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