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來來,都給我圍起來,一個人也彆放走。”
“把酒樓裡的人都帶到大廳來。”
林如海瞧見領頭的那位身上穿的衣服,就知道對方是此地的縣太爺。
他沒有下口迎接這位縣令,而是等著對方上來找他。有些事情一開始就要把姿態做足,以免被人牽著鼻子走。
再者自家夫人在這位縣令的地盤上被人擄走,林如海豈能對對方有好感?
他沒有上去就發火質問,便已經是他的教養好。
不過此時林如海的心裡還是很著急的,他怕耽擱了救助夫人的時間。
於是他給賀勉使了一個眼色。
賀勉明白自家大人是什麼意思,立刻“蹬蹬蹬”下樓。
“縣令大人,我家老爺樓上有請。”賀勉有些倨傲地說道。
此地的縣令姓章,章縣令一聽說自家地盤上出了大白天強擄人的案子,便立馬急匆匆趕了過來。
他一臉陪笑道,“是我應該去見大人才是。我這就上去。”
官大一級壓死人。
何況樓上那位大的可不止一級兩級。
他隻能卑躬屈膝。
樓上,林如海站在廊上看向樓梯口方向。
幾息之後,林如海便看見了一個身穿官服,頭戴官帽的中年男子。
做為官員,父母官,本應該清正廉潔自有一股子氣質在。
然而眼前這位縣令,在他眼裡可以用腦滿腸肥來形容。
他知道自己這是先入為主了,可見了人,這章縣令依然給他不好的感覺。
雖說此時下定論還過早,但林如海已經升了警惕之心。
這些年外放為官,林如海可是漲了不少見識。尤其是後麵這幾年,他幫助四皇子清理江南的官場。
奇葩惡毒,官商勾結,草菅人命的事兒,他是沒少碰到。
“瀘水縣縣令章之橋,拜見林大人。”章之橋恭恭敬敬行禮。
先前賀勉去縣衙知會的時候,已經報過了名號,因此章子橋已經知道了來者何人。
林如海懶得與對方閒話,直接開門見山說道,“時間緊迫,本官就不與章縣令客氣了。本官夫人在這家酒樓中被人擄走,現如今已經過了將近一個時辰。”
林如海一口氣便把先前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
章之橋聽了林如海的話,大為生氣。
“這些該死的匪徒,下官若是抓到他們,定當把匪徒碎屍萬段。”
章之橋是真的很生氣,他這縣令當得好好的。結果卻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
這擱誰誰不生氣。
“本官在屋中發現一條密道,還不知通往何處,本官帶的人實在是太少,而且人生地不熟的,要麻煩章縣令帶人與我一同前往捉拿匪徒。”
林如海確實是看不上章縣令,但縣官不如現管,他如今隻能求助章縣令這個本地的地頭蛇。
好歹對方對本地情況知之甚熟,有對方的領路,他們也能少走一些彎路。
“大人,您夫人的事情,下官一定竭儘全力。”章縣令鄭重承諾。
“那就有勞章大人了,若是本官夫人能夠全須全尾地回來,本官必有重謝。本官夫人是京城王家的侄女兒。想必若是得了章縣令的相助救出夫人,本官一定會在王大人跟前替你美言幾句。”
這種事情林如海其實做的輕車熟路,當初那賈雨村就是走的類似門路。
林如海放下成見。
如果章大人真的能夠幫自己找回夫人。那他在王大人跟前美言幾句又如何,哪怕就是讓章大人升官發財。
想必王大人也不會覺得有任何問題。
反而要感謝章大人的鼎力相助。
章縣令一聽說林如海的夫人處自京城王家,嚇了一跳。
“林大人說的王家,可是九省都檢點的王家?”章縣令雖然隻是一地縣令,但對權力中心的事情還是很關心的。
重要的邸報他都會過目。這也算是章縣令為數不多的好習慣之一了。
否則此時即便是林如海提起朝廷上最為亮眼的王子騰,他可能都不知道對方是誰。
畢竟他當初隻考中了舉人,謀了這個缺,還是尋了許多關係才得的。
京城他是壓根就沒去過。
“是沒錯,本官夫人就是王大人的嫡親侄女,是王家的掌上明珠,所以無論如何都要請張大人鼎力相助,尋回本官夫人。本官必然有重謝。”
林如海怕對方沒往心裡去,再次強調。
章大人倒吸一口冷氣。
心說我滴個乖乖呀,原來眼前林大人的夫人來頭這麼大。
章大人心中又是羨慕又是嫉妒,最後還帶了絲同情。
羨慕嫉妒對方能娶到如此高門嫡女,同情的是這麼金貴的夫人都能弄丟,簡直是太不應該了。
這若是換成他,他肯定每天不錯眼地盯著。不讓對方有一絲絲接觸到危險的可能性。
彆說章大人了,就是林如海自己也後悔萬分。當時不應該被夫人一撒嬌就依著夫人,讓夫人獨自帶著人下船去采買。
還是這幾年安逸的生活,讓他失了警覺警惕之心。
這是以往是絕對不可能發生的事情,哪怕他不能自己親自跟著,也會讓賀勉一同前往。
然而他確實沒有。
林如海後悔得腸子都快青了。
章大人聽了林如海的話,先前的不以為意早已經變成了緊張兮兮。
“走。林大人,咱們這就去抓匪徒。咱們一定能把尊夫人救出來的。”
說起來章大人在這地方當縣令,足足當了十幾年。雖然油水不錯,當著也舒服,但誰沒有一顆向上走的心呢。
章大人也不想一輩子老死在這個小縣城。他也想升官發財做大官。
因此對查案之事異常配合。
他不僅叫上了酒樓裡所有差役捕頭,甚至還派人去衙門裡,把衙門裡所有的差役都帶了出來抓人找人。
林路海雖然覺得有些興師動眾,但他卻無法拒絕,畢竟章大人這是在幫他。
至於酒樓裡剩下的那些夥計,他們都嚴刑拷打過,並沒有什麼有用的消息。
這讓林如海可以肯定,但凡知道點內幕的估計都已經跑了。剩下的這時候都能留下來,一定就是個根本不知道其中內情的。
他們算是白忙活了一場。
但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林如海心急如焚,不再等章大人審問出其他有用的線索,便自個兒帶著人鑽進了地道之中。
章大人見狀倒是十分理解。這要換成是他這麼金貴的夫人不見了,他也得著急不已。
於是他趕緊吩咐了自己的心腹,讓心腹帶著一部分差役去尋找可疑之人。
緊追著自己,便跟上了林如海的腳步,進入了地道之中。
片刻之後兩人從地道裡鑽出來,發現他們已經站在了一處荒涼的院落中。
“這必然是那些匪徒特意修建的。興許這附近就有匪徒的蹤跡,準夫人也很快能找回來。”
林如海對章大人前麵半句話報以肯定,但後麵這句他覺得怕是沒這麼容易。
一來畢竟是時間,過去了那麼久。
二來那些賊人也不是傻子。怎麼可能留在地道口等著被他們找到。
所以那些人肯定已經跑遠了。
但雁過必留痕。
那些匪徒是大活人。哪怕他們在行事再過謹慎小心。
也依然會留下一些線索。
而林如海他們要找的,便是這點線索。
在盤查了這處院落的街坊鄰居之後,大家夥心裡便有了底。
“張大人,咱們現在趕緊追上去吧,說不定還能把我夫人追回來呢。”林如海迫不及待地說道。
恨不得下一刻夫人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既然已經有了線索,張大人當然是第一時間配合。
“林大人,我騎術不精,怕是隻能跟在後麵了,要不我派差役跟著你,讓他們聽你差遣。”
林如海點了點頭,先前已經耽擱了不少時間。林如海不想浪費多餘的時間在等待章之橋上。
“那就多謝章大人了。”
旋即,章縣令便對自己的一眾差役吩咐了一通。
三分之二的差役則是跟著林大人走了,而他自己跟師爺則是在後麵坐馬車慢慢趕路。
“師爺,你說這林如海的夫人,真的是王子騰的侄女兒嗎?我以前怎麼沒聽說過?”
路上,閒著無事的章大人,便琢磨起了今天發生的這件事情。
“師爺,你怎麼一直不說話?”章之橋沒聽見師爺的回答,轉頭看了自家師爺一眼。
這不看不要緊,一看嚇一跳。
“哎喲,師爺,你這臉色怎麼這麼難看,你是不是病了身子不舒服?”
章之橋一邊說,一邊心裡嘀咕,心說師爺這到底是怎麼了,臉色怎麼跟死了爹娘一般難看。
“師爺,李師爺?”
章之橋接連喊了好幾聲,這位姓李的師爺才終於有了反應。
“大人,咱們惹了麻煩了!”
這話讓章之橋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師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聽不明白?幫林大人找人,這不是一件穩賺不賠的好事兒嗎?”
他這又是出人出力的,哪怕是人沒找著,林如海也一樣要給他好處。
若是人找到了,那更好。
他這頭上的烏紗帽,必定能夠換一頂更大更加漂亮的。
隻要一想到自己升官發財的畫麵,章之橋心裡甜得跟喝了蜜似的,甜到了自己的心坎裡。
然而,李師爺接下來的話,卻直接打破了他的美夢。
“大人,方才您跟林大人在一起,小的便一直憋著沒說話,生怕惹了林大人懷疑。”李師爺一臉後怕地說道。
章之橋其實不是個多聰明的人,當初能考中舉人,除了自身苦讀之外,便是運氣就好。
正好當年的考完沒多久,舉人的最後一名犯了事兒,當時便被取消了舉人的名頭。
然後提了下一位上來。
而他當時就是那個提上來的。
那次能夠考得那般好,完全是因為他押對了好幾道題,超常發揮。
按照章之橋的真實的水平,是根本考不上舉人的。
隻能說,章之橋那段時間,運氣爆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