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是與林大人一道消滅山匪,還是助山匪一臂之力,您必須有一個決斷。”李師爺焦急地說道。
左右隻有兩個選擇,他不明白章大人有什麼好猶豫的。
這不是明擺著的選擇嗎?
“大人,咱們現在不能猶豫不決了,必須選一個才行。最好還是助林大人一臂之力,畢竟咱們是官,那些人是匪。”
李師爺看著外頭漆黑的天色,催促道。
那現在可以確定的是,林大人的夫人的的確確是被山匪抓走了。
所以林大人與山匪必有一戰,現在最關鍵的是他們站在什麼位置?
站在哪一方。
一旦站錯立場,否則等待他們的將是滅頂之災。
章縣令當然明白李師爺的意思。
“山匪那邊這麼好一條賺錢的路子就這麼沒了,實在是太過可惜。”
李師爺差點被章縣令這話給氣死。
這是他們在乎錢財的時候嗎?這他媽事關身家性命!
這有什麼好猶豫的!
李師爺都要瘋了,特彆想撬開章縣令的腦袋,看看裡麵裝的是不是都是稻草。
關鍵時刻掉鏈子,說的就是這種情況。
兩人合作了這麼些年,利益相同,出發點自然也是相同的。
如若不然,李師爺不會這般費心費力。
畢竟章縣令倒了,他也不會有好下場。
可以說,兩個人就是拴在同一根繩上的螞蚱。
要死一起死,要活一起活。
於是李師爺隻能拚命勸說,“大人您彆再猶豫了,我們隻能選擇站在林如海這一邊,隻要把這些山匪們全都滅了,不留一個活口,咱們跟他們的事兒就永遠沒人知道。”
章縣令麵色遲疑,“可是這些山匪們也不是那麼好拿下的,當初咱們確實也是真心實意想要去剿匪,可最後卻慘敗而歸。”
當年章縣令剛剛做官,也是有一腔的抱負想要施展。
然而形勢比人強,想法是美好的,實際上施展起來千難萬難。
至少這剿匪他就沒成功過,以至於後來隻能跟山匪們同流合汙。
當然這也是屁話了,若是章縣令真心想要為民請命肅清山匪,總能想到辦法。
他隻不過是為自己的無能與貪婪找借口罷了。
李師爺麵色難看,恨不得罵上章縣令的祖宗十八代出出氣。
死要錢也不是這麼死要錢的。
這都火燒眉毛了,還猶猶豫豫的,真不知道章縣令當初怎麼考上舉人的。
就章縣令這能耐,還不如他呢。
李師爺心中又酸又澀。
“大人您可是要想想那林如海的後台,那王子騰可是當朝一品大員,而且還是新帝的心腹大臣。林如海他夫人這事兒,咱們要是處理得不好,不僅您頭頂上的烏紗帽保不住,就是命也是保不住的呀!”
李師爺還能怎麼辦,隻能苦口婆心繼續勸說。畢竟他不想死。
不過他心裡也有了其他想法,他不想再跟著章縣令混下去了,他覺得章縣令這棵大樹已經被蛀蟲蛀光,遲早要倒。
他年紀也大了,是時候退下來安享晚年了。
章縣令還不知道自己的心腹,已經生了退意。
“我哪能不知道,您說的話有道理。唉,我隻是覺得這件事情但凡事後林如海查一查,就有可能查到我們與山匪有勾連,到時候照樣討不了好。”
李師爺倒是承認,章縣令的考慮不無道理。
隻是他認為兩害相較取其輕,暫時先保住眼前的一切,再談以後。
“大人,有一件事您怕是忘了,這林如海可是回京述職路過咱們這地兒。現在外頭又開始飄著雪花了,那運河明早起來八成要結冰。他或許會滯留,但絕對不可能耽擱太多時間。”
李師爺怕章大人根本沒有經曆過回京述職這件事情,不清楚其中的關竅,所以特意給他科普了一下。
章縣令恍然大悟,“原來如此。照著師爺這說法,他應該真的待不了幾天。心急的話,說不得第二天就走。”
“對的,大人這麼想就對了。哪怕是運河結冰,林家家眷無法坐船離開,但也不可能在咱們縣裡住下。他們應該會改道從官道走。”
所以實在沒什麼好擔心的。
章縣令歎了一口氣,“那就一切按照師爺說的辦吧。”
他也沒有其他選擇了,不是麼。
“師爺,怕是要是麻煩你連夜回縣裡,把所有的兵力都帶上了。”
“大人放心,我這把老骨頭還經得起折騰,我現在就連夜騎馬回去。一回去就點清人馬,明兒個清晨便出發趕過來。”
“若是運氣好,咱們明天就能把這件事情了結了。”
“但願一切順利。”章縣令心中沉甸甸,那是對自己未來前途的迷茫。
他知道,自己隻要把這件事情辦得漂漂亮亮的,那往後官運必然亨通。
每年送給知府那邊孝敬,也能減少大半,甚至對方可能都不敢要。
說白了,就是離升官發財,就差了這一件事情而已。
這邊的章縣令目送李師爺離開,那邊林如海怕出去的賀勉三人已經爬到了半山腰。
趁著所有人熟睡的時候,神不知鬼不覺地進了山寨裡頭。
也得虧這個隻是個小山寨,還不成氣候。
山寨的守城與攻城設備都不太行。
當然,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今兒個抓到了大肥羊,大家夥高興著又是殺豬又是宰羊喝酒的,著實好好熱鬨了一番。
臨近子夜,大家夥吃飽喝足,醉醺醺地回屋睡覺,還睡得極死,幾乎沒有任何警惕之心。
這才讓賀勉三人有了可乘之機。
敲暈了昏昏欲睡守山門的人之後,便如入無人之境。
擒賊先擒王,賀勉三人大致摸清了山寨之後,便朝著最為氣派的正房出發。
不過白日裡氣派屋子,在黑夜裡猶如張著大嘴的巨獸,想要吞噬進去的人。
但賀勉幾個根本沒帶怕的。
一行人借著遮掩,很快便摸了進去。
此時的王熙鳳還不知道自家夫人已經發現了她被誰抓走,從而派了心腹過來救她。
她這會兒哪兒顧得上那些,從那監牢裡出來之後,便摸進了山寨廚房。
“這麼大個山寨,怎麼都沒什麼好東西。”王熙鳳翻了一通,隻發現些米麵糧油還有些粗糧青菜。
“難道是鎖在櫃子裡了?”王熙鳳轉悠了一圈,站在了一個大五鬥櫃前。
五鬥櫃也是上了鎖的,估摸著好東西都藏在裡頭。
得虧這鎖頭隻是個小鎖頭,王熙鳳直接暴力破壞。
“啊哈,果然在裡頭。我就說嘛,隔著五鬥櫃我都聞到肉香味兒了,果不其然。”
五鬥櫃裡頭不僅雞鴨豬肉,甚至連羊肉都有。
其中最讓王熙鳳心動的是一盆鹵好的牛肉。
聞著噴香,色澤勾人,一瞧味道就很好。
“得了,就你了。”王熙鳳直接端出的那盆醬鹵牛肉,手腳麻利地給自己切了兩斤。
這肉是冷的,沒有熱乎的也不行。
於是王熙鳳直接起火,給自己打了個放了辣椒粉的蛋花湯。
呼喇上一口熱湯,再夾上兩片牛肉,快活似神仙。
當然,此時若是有一壺酒,那就更美了。
倒也不是廚房沒有,隻是王熙鳳覺得等會兒說不得還有事情要做,沒得把自己灌醉的。
那心也太大。
索性隨便弄一口吃的,填飽肚子先。
餓狠了的王熙鳳吃得很快。
前後不到十分鐘,兩斤的鹵牛肉,一大碗的胡辣湯下肚。
吃得王熙鳳有些撐,額頭也微微冒出了汗。
“痛快!”
王熙鳳吃飽喝足,心情愉快。
先前被抓的陰影已經隨著冷風消散。
“接下來,倒是要去會會那大當家的。雖說鄭婆子才是禍頭子,但沒有大當家的拍板同意,我也遭不了這難。他不是想要抓了我敲詐勒索嗎?那我就讓他大出血,搬空山寨庫房,讓這群山匪喝西北風去。”
王熙鳳決定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用山寨裡所有的財物,來換他自個兒命。
先前在監牢裡頭,王熙鳳拷問了鄭婆子。鄭婆子倒是死鴨子嘴硬,不肯說。
但奈何鄭婆子有個累贅拖後腿的兒子。
王熙鳳一威脅的鄭宏,鄭宏便如竹筒倒豆子一般把事情交待了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如此,王熙鳳這才了解到,鄭婆子三人在此期間到底經曆了什麼事情,才會如此憎恨自己。
不惜千方百計害她。
其實王熙鳳在聽了他們的遭遇後,還真有那麼一點同情。
但也隻有一點而已。
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當初鄭婆子他們被趕出林家,還不是他們自己作的。
好好的日子不過,非要鬨幺蛾子。
這不就是吃飽了撐著活該嘛。
壓根就不值得同情。
因此,在王熙鳳弄清楚事情的真相後,便毫不停留地轉身離開監牢。
至於那烈性的那啥藥,就讓鄭婆子好好享受去吧。
畢竟這藥是她自個兒買的不是。
王熙鳳一邊注意著四周的動靜,一邊悄摸地摸到了正房這邊來。
還沒等王熙鳳進去,便發現裡頭有人影閃動。
嚇得王熙鳳剛剛探出的小腦袋,即刻便縮了回去。
心中暗罵,怎麼都這個點兒了,這些個山匪還不睡。
都是夜貓子不成?
這下王熙鳳也不敢往裡頭進了。
裡頭明擺著有人,也不知道武力值高不高。
她那點功夫,對付女人是綽綽有餘,但對方身強力壯空有武力的壯年男人,一兩個個的,也不是什麼問題。
但七八個十來個的,誰能保證自己安然無恙。
不過單單從影子上看,應該沒幾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