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的空隙,程家三人聽了個很悲壯的故事。
小胖低頭泡著茶,聲線時高時低,講到極致難受的時候,就匆匆帶過。
小胖的奶奶叫金花,年輕的時候是十裡八鄉出了名的好姑娘,不僅長相好,連紮染的手藝也是一頂一的好。
金花到了適婚年紀,就經人介紹,嫁給了隔壁村最能乾的後生,阿鵬。
兩人也算門當戶對,郎才女貌。
至此喜結連理。
本身都好好的,就在兩人成婚的一個月後,戰爭爆發了,雲市偏僻,不至於成為戰亂中心,但還是人心惶惶。
事情總是這樣,來得慢,不代表它不會來。
敵軍手段殘忍,燒殺搶掠,無惡不作。
尤其是金花這麼好看的姑娘,怎麼可能逃得掉?
阿鵬被砍掉一隻手後,暈死過去,敵軍以為他死了,這才險些逃過一劫。
金花卻被帶走了,這一走就是整整三年。
最後是被一位老鄉用木板車推回來的。
人已經不是最初的模樣了,從靈動漂亮的姑娘,變成了枯木般無生機的活死人。
她身邊跟著一個兩三歲的孩子,就是小胖的爸爸。
孩子很小,就靜靜躺在金花身邊,出氣多進氣少的模樣。
阿鵬哭得痛不欲生,最後把人接回了家。
四周村民指指點點地多,說金花被糟蹋去做了慰安婦,已經很臟很臟了,真不該回來,連那孩子也不知道是誰的...
阿鵬就全當聽不見,細心照料母子兩人,什麼都沒問,細心嗬護、陪伴隻想金花能好起來,隻要她能好起來,什麼他都不在乎的。
就這樣,日子一天天過去。
金花每天除了曬太陽發呆,就是睡覺,也不說話,也不出門,平日裡安安靜靜的,對什麼都沒反應,隻是習慣性做著紮染的動作。
阿鵬本就身患殘疾,沒辦法給兩母子很好的生活,見她隻對紮染有反應,索性也求人學起了紮染,後麵兩人就在家做起了紮染,做好的,他就拉出去賣。
日子縫縫補補,也硬是過下去了。
還供出個技術工。
直到小胖爸有出息了,這個家才算漸漸好了起來。
小胖爸來到了古城,買了這處漂亮的院子,把父母從那村子裡接了出來。
“後麵我阿奶也好過一段時間,隻是科技發達了,到處都有電影、有報紙,她經常接觸到,就又開始糊塗,慢慢的越來越沒有記性了。”
“她忘了自己經曆的一切,忘了我爸,甚至忘了阿爺,到最後隻記得紮染,說這是個很不好的東西,那天她就因為穿了紮染的衣服......”
小胖是想到什麼講什麼,大家都能聽懂,卻也聽得磕磕絆絆。
程紫聽的很沉默。
程母早就開始抹眼淚了,“島國人都不能算是人呐,我在報紙上看過慰安婦的故事,打戰打了14年,我國被迫害的女同胞都達到20多萬...”
程父拿紙巾給她抹眼淚,輕聲安慰著。
小胖嘴角揚起個牽強的笑容,“我阿爺和阿奶都是很普通的人,憑什麼...”
“今天阿奶到前院來也算是意外,真的對不起。”
程母覺得這孩子實誠,一般人家中會把這些事當秘密一樣藏起來,哪敢讓人知道了說閒話啊,“小胖,你彆道歉,這有啥啊。”
程父難得歎了口氣道:“勿忘國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