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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是多年來格外熟悉的屋頂,若不是身上不同於試藥一般的痛楚,施應玄都要疑心先前種種是不是做夢。
“阿玄,你醒了。”
熟悉的聲音從自己的側後方響起,施應玄微微仰頭看了一眼,便見張絎青可憐巴巴地趴在床頭看著她。
……真像條傻狗。
她動了動手,感覺到一陣很陌生的束縛感,艱難地抬起手臂來看了看——那雙滿是傷痕的手上正細細的纏著紗布,手心洇出了隱約的血色。
不是夢。
她的目光如有實質地凝在那潔白的紗布上,微喃道:“我沒死……”
“是那些人給你包的,”張絎青給她解釋,說:“我跟他們說你不是想殺了我。”
施應玄放下手臂,說:“我就是想殺了你。”
“然後殺了你自己,”張絎青自然地接了下去,說:“我都明白,機會隻有一次,換做是我我也會這麼乾的。”
施應玄笑了一聲,沒說什麼,開口另問道:“你覺得他們是好人嗎?”
“不知道。”
張絎青不敢說死了,這些年來他們遇到的人太多,被一些人的偽裝騙到的也不少,導致他們現在很難從短暫的相處中識破對方的真正目的,來判斷對方對他們是否懷有善意。
施應玄問:“要跑嗎?”
張絎青搖頭:“跑不了,這外麵全是他們的人。”
施應玄頓了頓,換了個問:“那還死嗎?”
張絎青沒覺得有什麼,很平靜地反問:“你還有力氣嗎?你有力氣就死。”
施應玄聽出他的言下之意,皺了皺眉說:“廢物,這都下不了手。”
張絎青置若罔聞,說:“反正我是沒力氣。”
施應玄正想說什麼,卻聽見門口處傳來一個有幾分熟悉的聲音,道:“才幾歲的小娃娃,張口閉口死啊活啊的,像什麼樣子。”
施應玄想起這是她昏迷前聽到的那個聲音,常年的警惕心理讓她下意識地忍痛翻身坐起,做出防禦的姿勢看著抬步走進來的青年。
張絎青也瞬間翻身爬到了床上,與她雙手交握,並肩靠在一起。
連靜觀看著二人如出一轍的姿態,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剛恢複點力氣就這麼費勁,傷是不會好的。”
二人俱都沉默不語,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的動作。
連靜觀隻好輕輕抬手以示安撫,輕聲道:“我們不是壞人。”
屋內安靜了幾息,施應玄率先開口道:“證明。”
“這要我怎麼證明?”連靜觀有點頭痛,說:“我說了你又不信。”
聽到這話,施應玄神色冷凝地思忖了半息,側頭和張絎青對視了一眼。
二人似乎隻用眼神就能交流,不過片刻,張絎青便轉過頭來看向連靜觀,道:“你腰間的匕首,給我們。”
連靜觀挑了挑眉,有些賞識二人的冷靜的膽色,但又難免認為對方天真——若他真的想要對他們做什麼,這一把需要靈力催動方顯神威的匕首在他們手裡根本無濟於事。
不過他並未多話,像是哄小孩般妥協了,伸手連刀帶鞘地將其抽出,以氣相托送到了二人手邊。
待張絎青伸手抓住了將柄那浮在半空中的匕首,其下那股相托的力量也頃刻間消散地無影無蹤。
連靜觀解除了匕首上的禁製,張絎青將其抽開,反手遞給了施應玄。
那匕首極為銳利,刀身上的暗紋瑰麗而神秘,透著他們從未見過的彆樣光華,但施應玄不在乎這麼多,接過後便象征性地對張絎青的脖頸比劃了兩下,隨即反手按下,似乎有了些底氣,對連靜觀問道:“你們是做什麼的?”
連靜觀這時才反應過來,這兩個十來歲的小孩哪是想要匕首自保,分明是想自戕,普通匕首對他沒用,對兩個凡人難道還能沒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