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謝辭回病房,許呦獨自回家。
晚上吃飯時,許誌華突然問,“你最近放假了在乾什麼,動不動就跑出去?”
陳秀雲正在吃飯的動作一頓。
許呦背後冷汗瞬間冒了出來,她握緊了手裡的筷子,還沒想好怎麼回答,許父就已經跳到下個話題,“對了,你們這次月考成績出來沒有,你年級多少名?”
“成績還沒貼出來,我不知道。”
接著又問了幾個關於在學校、學習方麵的問題,許呦都一一回答了。
坐在一旁的陳秀雲突然開口問,“對了,你前幾天不是說工程款撥下來了嗎,錢呢。”
許誌平把桌子一拍,“你怎麼總惦記這種事,等會兒說不行麼?”
陳秀雲不想在許呦麵前吵架,勉強咽下口裡心裡的煩悶氣才心平氣和地開口,“我媽最近身體不好,住院...”
“你媽她都多大年紀了,怎麼治不都”
“爸!”許呦猛地扒了幾口飯,突然拔高聲音打斷許誌平,“以後你彆說這種話了。”
許誌平臉色變了,“什麼叫我彆說這種話?你一個小孩懂什麼!”
陳秀雲不再多說什麼,收拾碗筷起身。然後徑直走回房間。
北方城市的冬天總是來得格外早,一場場雨下完,氣溫垂直降低。
出不了門的謝辭隻能待在家裡養傷,因為冷的原因,還沒恢複的傷口時常陣痛,搞得他更加煩躁。
他是坐不住的性子,趁著家裡阿姨出門買菜,索性自己偷偷溜到大街上轉悠。
轉了半天,想不到找誰玩,就直接去了一中校門口。周圍店裡的老板大多都認識謝辭。他隨便找了一家奶茶店坐下,打電話讓宋一帆翹課出來陪他。
很久沒看到謝辭了,宋一帆也很興奮,兩人瞎侃都侃了半天。
“對了,謝哥!告訴你個好消息唄!”宋一帆突然想起來什麼,一拍大腿。
謝辭沒精打采,眉頭一皺,抽了宋一帆腦袋一巴掌,“彆瞎瘠薄喊,什麼謝哥。”
難聽的要死。
“嘖,跟你說正事兒呢!”宋一帆從口袋裡掏出一張體檢表,啪地一下打開,遞給謝辭,“瞧瞧。”
“什麼玩意兒。”
宋一帆很自豪地道,“你哥們我要去當飛行員了你知道不?還是戰鬥機,叼炸天。”
謝辭翻了翻單子,不敢置信地盯著宋一帆,“我靠,能耐啊你。”
“那可不。”宋一帆翻了個白眼,手指比了個數,“我們學校就兩個。”
飛行員每年來學校招生的時候,體檢都是最嚴格的。宋一帆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那麼全的一套檢查。第一輪初選的時候一進去直接被要求把內褲脫的都不剩,就這麼坦坦蕩蕩地站著任人看,還好他臉皮厚也無所謂。
儘管宋一帆到高中也喜歡鬨事,不過幸運的是他跟的是謝辭,跟他一樣養成了一身嬌氣的毛病:
打架很少親自動手,除非誰真的惹了他。一旦打起群架來,兩人都站的遠遠的,生怕彆人碰到他,這才沒在身上留什麼疤痕。不然第一輪就得被刷下去。
“你不知道,現在班上那幾個老師天天嘮叨我,要我好好學習彆浪費這麼好機會。把我都快整怕了,還天天在班上說,要所有同學監督我,要我彆打架鬨事把自己整出傷來。特搞笑,一天要說十幾遍,他以前帶過的一屆學生,有一個就是飛行員體檢過了,結果自己嘚啵嘚啵跑去踢足球,搞的骨折了,最後樂極生悲”
宋一帆話本來就多,越說越起勁,直到猛地反應過來。他小心翼翼地瞧著謝辭的表情,生怕不小心戳到他的痛處,“阿辭,你怎麼不說話啊,你看我這一個人講的,也挺尷尬,是不?”
謝辭單手支著腦袋,用手指一下一下地彈著玻璃杯,“你說唄,我聽著。”
“我都說完了。”宋一帆摸摸腦袋,“你好像情緒不太對勁啊。”
自從謝辭出院後,宋一帆總覺得越來越摸不透他。說不上高興,也說不上不高興,反正情緒似乎總處於一種空白的狀態。
“許呦呢,你最近見過她了嗎。”謝辭問。
“見過啊!我們碰見過好幾回,她還老找我問你情況呢。嘖嘖嘖我之前還說你倒貼得太誇張,現在看看,其實人家還是很擔心你的。”
“我女朋友,不擔心我擔心誰。”謝辭臉上終於有了點笑,用勺子攪了攪被子裡的水,過了一會才漫不經心地說,“什麼叫我倒貼,許呦隻是喜歡我喜歡的比較內斂,你們這群沒經曆過的懂個屁。”
“.....”宋一帆被噎著了,“行行行,隨你說隨你說,你開心就好成不成?”
最後一節課是生物課,老師習慣性地拖堂。在打下課鈴的前一分鐘,拿出卷子,說要講一題遺傳學大題。
雖然班裡學生心裡不滿,可都這種節骨眼的時候了,誰也沒開口抱怨。
不過心裡怨念肯定少不了,許呦陪餘藝去自行車棚推自行車,再到出校門,一路都聽著她喋喋不休地吐槽:“你說生物老師是不是太有心機了,明明知道快下課了,每次都拖時間。我都計算好了,學校門口有個紅綠燈要等80秒,隻要他拖堂,我就不能按照正常計劃回家吃飯、刷題、睡午覺......”
許呦說:“現在每個老師時間都很緊,能講一題是一題。”
餘藝突然問許呦:“你刷完了幾套題?”
許呦專心看路,聽到問題後,想了幾秒,老實道:“我最近狀態不好,課外沒刷多少,以前的不記得了。”
餘藝小聲道,仿佛將秘密一般,“你知道嗎,許星純不是坐我旁邊嗎,我看他基本上從來不刷題,也沒有什麼課外的資料,就上課聽聽,寫寫老師布置的作業。”
許呦沒有回答,她就繼續說,“就這樣還次次考年級第一,怎麼有這麼厲害的人,雖然看上去有點高冷,但是你問他題目,他每次都能讓你把題目理解地特彆快準,一下切中要害。”
許呦知道餘藝不是嫉妒,而是很崇拜這種聰明型的學神,便什麼也不說,默默聽她講,當個合格的聆聽者。
女生的傾訴欲總是很強,和之前她的舍友陳小一樣。
但陳小很喜歡告訴她的是八卦,例如今天誰在追誰,誰和誰好上了,哪個高年級學長喜歡哪個班的學妹。
陳小不太看得起同年級男生,對弱不禁風的書呆子學霸不屑一顧。她總是對高年級的有一種莫名地好感和崇拜,並且一直覺得男生不壞,女生不愛是至理名言。
不過無論是哪種,許呦都聽得無聊,就在心裡自己想起人生哲學。
大概所有女性,無論年齡大小,性格如何,都會下意識崇拜和仰視有權威和力量的男性吧。
“許呦,你的話好像不太多誒。”餘藝拉住許呦的手,“每次我們倆在一起,好像一直是我在說,都沒怎麼見過你說話。”
“是嗎?”許呦低聲說,“我不知道說什麼,也沒有什麼有趣的事情。”
其實許呦並不是多麼害羞的女生,隻是從小到大給人印象如此。在班上同學、在彆人眼裡,她一向內向安靜。所以這種類型的女生,就連很調皮的男生輕易也不會去招惹。但同時女生緣也不會太好。
所以許呦完全不知道如何去跟朋友深入交談,或者分享生活趣事。
直到轉來這裡,遇見了謝辭。
許呦突然想到他。
好像隻要跟謝辭到一起,她就會被他氣得不自覺說很多話,有時候甚至還會口不擇言。
“你看那邊,有人好像在喊你。”趁著許呦發呆,餘藝頂了頂她的胳膊。
許呦啊了一聲,順著她指的視線望過去。
真的是,想什麼來什麼。
在校園門旁邊的一個花壇旁,有幾個男生女生站著講話。那幾人的打扮風格透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都是年級裡有名的一些人,紮堆站在一起很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