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謝辭順利地選到自己想要的熊。他左手牽著許呦,右手抱著白色的娃娃熊,走在街上很引人注目。
他們逛遍了臨市大半個城市,謝辭甚至帶她去一家小店喝了櫻桃酒。
許呦第一次喝那種酒,隻覺得太辣又太酸甜。濃厚熱烈的味道,給她的印象之強烈,以至於很多年以後都忘不了。
銀鱗鱗的月光下,路邊地上的小燈,發出溫柔卻微弱的光芒。
謝辭送許呦回家,他們十指交握,漫無目的地聊天。
“許呦,以後你要考哪個大學?”
“不知道,我沒想好...”
“應該是申城吧,你呢?”
“你去哪我肯定去哪啊,夫唱婦隨嘛。”
許呦:“你是不是性彆搞反了?”
他笑了,“你懂我意思就好。”
小區近在眼前,兩人的步子慢下來。謝辭把許呦的手鬆開,說,“眼睛閉上,手伸出來。”
“什麼?”
她一愣神,看到謝辭從口袋裡捏出一串極細銀色的手鏈,“生日快樂。”
“啊?”許呦看著攤在手心的東西,雖然有些出乎意料的驚喜,卻更多的是不解,“可是今天不是我生日啊。”
“提前幫你過了嘛。”謝辭雙手插.回口袋,退開兩步,“當我給你熊的回禮。”
“你今天開不開心?”許呦點點頭。
謝辭眼睫垂下,掩蓋住所有的情緒,小聲說,“那就好。”
“許呦。”他又喊她名字。
許呦認真地應了。
“那我以後就不來找你了,你好好準備高考。”他如往常一樣輕輕地笑。
這不像是他會說的話,所以許呦心裡總覺得奇怪,不知道為何,聽出一種傷感的味道。
她默不作聲,看他滿不在乎的笑容,把手鏈緊緊捏在手心裡,“那你等我?”
“好。”謝辭答應。
他傾身,在她唇邊輕輕落了一個吻。
那以後,你就自己好好的。
高三下半年的學期開始,時間就像做上了火箭,倒計時牌上的天數肉眼可見地減少。
許呦成績很穩定,每次都在年級前十,是穩上清華北大的苗子。
她正常上學,正常放學,生活沒什麼波瀾。
隻是許呦永遠記得那個星期一,升完國旗後,一個關於謝辭的八卦消息悄然流傳整個年級,幾乎是人人都在討論。
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許呦整個人都呆住了,怎麼都不相信自己聽見的。
甚至她在很長一段時間,都一直懷疑著這個消息的真實性。
那種不詳的預感越來越強烈,許呦甚至連課沒顧上,直接去七班找宋一帆。
他們站在走廊上,許呦急切地問,“他們家到底出了什麼事,謝辭去哪了?”
“之前難道沒告訴你?”宋一帆愣了愣,他猶豫了一會,告訴她,謝辭父親出了事,他已經離開臨市。其他的無論許呦怎麼問,他都不肯再說。
許呦還處在一種震驚和不敢置信的情緒裡,抖得渾身打顫,“他什麼都沒說嗎?”
宋一帆似是不忍心繼續看她表情,“說了。”
“謝辭說他等你。”
聽完這句話,許呦的心像是自由墜落到了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到最後,謝辭連“我們分手吧”都沒說,就突然完完全全消失在了許呦的生活中。
越長大,就越發能感受到孤獨的重量。
那段時間很難熬,許呦徹底斷絕了和謝辭的聯係。
她總是整夜整夜失眠,常常會想不告而彆,突然失蹤的謝辭。這種想念誰也不能傾訴,隻能靠自己一點點忍過去。
就算是在學校,許呦也沉默地可怕,常常一整天,一句話都能不說。她又恢複到以前的模樣,很少和彆人交流,隻埋頭寫題。
也沒有誰再像謝辭,故意惹她生氣,惹她難受,惹她開心。
偶爾想起來他,許呦會忽然晃神,懷疑謝辭是否存在過,又或者他是否隻是自己的一場夢。
她想,隻要過去了,現在遭受的一切都是值得的,什麼不堪都是可以忘記的。
隻要過去就好了。
隻要過去了,她就可以假裝誰都沒有離開,什麼都沒有發生過。
後來的日子,好像也沒有什麼了。許呦就像真的什麼也沒發生過,很平靜地過每一天。
手機被鎖到櫃子裡,很深的地方,沒了期待。
校園裡還是能偶爾遇到宋一帆他們幾個人,裡麵卻再沒了他的身影。
偶爾有一天,做完操。有幾個女生買了酸奶和零食,從許呦身邊經過,邊走邊聊。
“唉,好像好久沒看到謝辭了....”
一個人小聲說:“....你居然不知道...”
她們越走越遠,直到連身影都看不到,許呦還站在原地。
高三過得實在太快,每個人都很忙碌。教室門口,樓梯上,到處都貼著紅色勵誌語錄。從統考開始,再到百日誓師大會,一模二模三模。
許呦的話越發地少,成績越發地拔尖,她聽父母的話,聽老師的話,沒有再去碰競賽。
她告訴自己,彆回頭,彆去想。不論遇到什麼困難都要堅強。
那時候每一晚的夜,都是安靜的。
最後一個星期,倒計時板上,終於隻剩下鮮紅的7。高三的教室要當高考考場,布置考場的時候,牆壁上的所有東西都被貼上白色紙張。
老師留了人打掃衛生,教室裡灰塵飛揚,有人不小心被嗆著,咳嗽著就咳出了眼淚。
高一高二的學生放了假,他們就搬去高一新建的教學樓,在操場的另一邊。
教室走廊前有一條河,對麵一片剛長出來的草地。
每一層的樓梯走廊上都擁擠著高三學生。用書頁折成的白色千紙鶴滿天空地飛,有的落在河裡,順著飄走。有人衝著遠處呐喊,引起一棟樓的笑聲。
許呦穿過人群,背著書包進教室,找到新的位置坐下來。這是靠窗的位置,最後一點陽光能落進來。
班裡喧囂嘈雜,她低著頭收拾書本,身邊突然站了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