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聲響起的一瞬間,許憶心裡鬆了口氣。
比想象中要順利很多,她漸漸進入了狀態。
學習每一篇樂曲,都要了解作曲家當時所抒發的情感,如果不能準確地去理解,那麼表達出來的味道也會有失偏頗。在去理解情感的這方麵,她是吃足了苦頭,也因為不能完整表達,而經常受到母親的責備甚至謾罵。
有時候,許憶甚至在想,母親究竟是為了讓她出人頭地,還是隻當她是一個工具,去完成母親她自己都沒有實現的夢想,站在利茲國際鋼琴比賽的舞台上。
穿書以後,許憶每時每刻都會感受到許母的照顧。
可在現實生活裡,連母親對著她笑一笑,都是一種奢求。
她的手指在琴鍵上跳躍著,身體也跟著節奏而微微起伏。這種能夠純粹地去彈鋼琴的感覺真的很好,不用擔心比賽,不用擔心怎麼去得到評委的認可。
就隻是這樣,彈給一群認識或者素未謀麵的人聽。
很多人隻是昨晚從其他人嘴裡聽說了許憶的鋼琴彈得超棒,但沒有親耳聽過,大多數人也是不以為意,覺得誇大其詞了吧,再好能有什麼水準,難不成鋼琴十級?
今晚一聽,臥槽,這真的有十級的水準了吧?
原本竊竊私語的觀眾席頓時一片寂靜,每個人都聽得很入神,即便是想說什麼,也都忍了下來。
陸林灝眼眸微眯,似笑非笑地看著舞台中央的女孩兒。
那麼美好,那麼乾淨,也那麼純粹。
和她的琴聲一樣。
曲調中所蘊含的抑鬱和熱情,兩者之間迸發出來的矛盾,被她展現的淋漓儘致。
他眼眸微沉。
結束後的掌聲,是空前的熱烈。
此起彼伏,如同浪潮,久久不曾停息。
從禮堂排著隊向外走,許憶哭笑不得地捧著一堆花。
在現實世界參加比賽的時候,她也會在賽後收到一些包裝好的花和禮物,有時候還會是一封信,一盒巧克力,許憶已經見怪不怪。
不過此時她手中的這些花,的確是幾個不認識的男生跑上來送給她的。許憶懷疑是老師們安排的托兒,也就沒拒絕,捧在了懷裡。
“這架勢,嘖嘖嘖。”林柔語驚歎,“姐妹,我真的是羨慕你,什麼時候我也能感受一下被男生追求的快樂。”
許憶笑,順勢把花遞到林柔語麵前,“快拿走吧,我現在就讓你體驗一下,我追求你。”
“行,那我要你現在就吻在我嘴唇上。”林柔語說。
許憶:“......你是不是典禮表演的時候偷吃辣條了?”
“你怎麼知道?”林柔語驚!
許憶眼皮子一抬,從兜裡拿出一小包紙巾,替她擦了一下,“你自己看,這是什麼?”
借著光,看到了辣椒和紅油鋥亮。
“不過,你彈琴的樣子真是絕美。”林柔語語氣稍一頓,說道,“可惜我為什麼是個鐵血錚錚的女漢子?”
這話當時許憶沒法反駁她,直到沒過兩天兩個人去看了許嵩的演唱會,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碰上了搶劫不說,這搶劫的竟然還對她們兩個見色起意。
當時林柔語一個過肩摔,狠狠地教訓了流氓。
許憶才恍惚地說道,“這就是你,為什麼是個鐵血錚錚的女漢子,自保能力還是很重要的,還保護了我。”
去往操場的路上,成群結隊的同學們或多或少都在討論著剛才的新生開學典禮,偶爾也有提起許憶的名字。
於是許憶和林柔語走在路上,都時不時能察覺到從四麵八方打量過來的眼神,有善意的也有尖銳的。
“估計已經有好多男生在打聽你名字了。”林柔語說。
許憶,“我們下周一是不是要升國旗儀式?”
不提這個,林柔語還沒想起來,今天班長在群裡通知的,說下個星期一正是上課,所以要參加全校性的升國旗儀式,任何人不得缺席、遲到、早退。
正常每天上課的時間是七點開始早自習。
然而周一為了升國旗都會要求六點半就到學校。
“好像是,聽說到時候要和其他兩個年級一起。”林柔語笑,“可以看學長學姐們都是什麼樣了。”
兩個人正說話,有人叫了許憶的名字。
“許憶。”男生爽朗的嗓音,竟也帶了幾分小心翼翼。
許憶腳步一頓,停下來,看到是於晨。
“我,我有點事想跟你說。”於晨撓了撓頭,他手腕上戴的手表泛著光,顯得格外突出。
許憶,“什麼事,你說吧。”
“能不能,私下裡單獨說?”於晨不太好意思地抬了抬眼,視線和少女對上,又立即撇開,聲音愈來愈小,“這兒人多眼雜的,不方便,我想等會篝火晚會的時候,私下裡跟你單獨說,可以嗎?”
許憶當時沒想那麼多,結果剛抬眸就看見了沈季若有若無撇過來的視線,手一哆嗦,就點了頭。
於晨得了肯定的回複,當即就眉開眼笑,“那行,就這麼說定,我等會叫你,私下裡談。”
等他走,林柔語嘖嘖兩聲,“你不會不知道他找你是為了什麼事情吧?”
第一反應,許憶真沒想到。但經過林柔語這麼一提,她突然醍醐灌頂,“他不會是,要跟我......”
表白?這兩個字許憶沒好意思說出來。
林柔語癟癟嘴,肩膀一聳,一副你猜得對的表情。
“我天啊。”許憶進退兩難,不過沉思下,“算了,我也要等下跟他把話說清楚,畢竟這種事情也不能拖。”
“也是,你要是對他沒意思,趁早跟他說開比較好,省得以後搞默默付出又黯然傷神的一套。”
許憶一頓,“聽你話這意思,是頗有感觸?”
“可不是。”林柔語一擺手,“初中的事,發現的時候已經太晚,那孩子病入膏肓非我不娶。”
許憶,“......厲害還是你厲害。”
“還行吧,所以搞得我很後悔。這不,過來人的經驗,提點提點你。”
“多謝語姐提點,小的一定謹記在心。”許憶說。
學校早就已經將篝火架好,隻等學生陸陸續續到齊。
很多高年級的學生翹了晚自習也要過來湊熱鬨,又被主任給罵了回去。
夜幕星河,篝火以燎原之勢點燃。
許憶和林柔語被安插在了隊伍裡,所有的學生們圍成了一個圈,教官也在隊伍裡。
因為男生女生並沒有規定必須站在哪個位置,所以很混亂。當聽到教官和班主任說要拉手的時候,問題就來了。
女生們大多羞澀,不想跟男生牽手。
而許憶旁邊的是一個不認識的男生,高高壯壯的,皮膚被太陽曬得黝黑,她的另一側則是林柔語。
看出了她的矛盾,林柔語說,“不然我和你換下位置吧,我經常在跆拳道館和男生們摔跤。”
還不等許憶說什麼,旁邊的男生突然被人拍了拍。
沈季手揣進褲兜裡,散漫地站在兩個人中間。
男生很快就明白,給他讓開了一個位置。
許憶側著身,眼睛眨了眨,“你怎麼跑這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