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季看起來的確很虛弱, 神情懨懨, 臉色煞白。身上套了件灰色的運動服, 濕噠噠地像是從水裡撈出來。
“怎麼回事?”許憶皺著眉,她心急, 也沒顧上男女之間授受不親這回事,直接探了過去摸沈季的額頭。
掌心被他額頭的薄汗打濕。
許憶又摸了摸自己的,頓了一下, 又去摸沈季。
感覺也不是很熱,許憶斟酌了會, 開口:“好像不是發燒, 沈季你哪裡不舒服?”
沈季懶洋洋的, 他薄唇發白, “使不出力氣。”
想到她要出門,就是渾身都使不出力氣。
“腳底下很虛。”說完, 沈季真的晃了晃,好像隨時就能栽倒下去的模樣,他癟癟嘴, 看起來很委屈可憐。
這種情況下,許憶要是扔下沈季自己在家,然後出去玩,那她確實太沒良心。手裡的票放在了沙發前的茶幾上,許憶忙著給沈季扶到沙發上坐好。
“你等我下,我去拿體溫計。”她說。
轉過身,她踩著拖鞋噠噠噠去了臥室。
不多會, 臥室傳來了翻箱倒櫃的動靜。
沈季長腿交疊在一起,手指向前伸了伸,摸到了桌上的那張票,輕輕一扔,就丟進了垃圾桶裡。
餘光瞥到了許憶的身影出現在門口,他神色未變,黑眸沉沉,仍然是方才那副模樣,看起來病懨懨的。
“我沒怎麼生過病,找了好半天。”許憶嘀咕道,“之前都不知道體溫計扔在哪。”
“感覺好些了嗎?”她看了沈季一眼,關切地問道。
對方默然,隻是手突然一伸,扣住了許憶的手腕,輕輕劃向他的懷裡,甕聲甕氣,“還沒,你過來看看。”
嗓音低啞,又悶悶的,像是在撒嬌。
許憶還沒意識到她和沈季的距離有些近,遞出了體溫計,“夾住,量一□□溫,五分鐘以後再拿出來。”
沉默了會,沈季也沒說什麼,竟乖乖照做。
感覺生病中的沈季比平時更溫順,少了些淡漠。他慵懶地抬起手指,接過體溫計,從領口處伸了進去,夾住。
黑眸微抬,落在許憶身上,“好。”
咕嚕縱身一躍,蹦到了沈季的懷裡,少年低垂著眼眸,手指撫.摸在貓咪的後背上,引得咕嚕舒服地亮起了肚皮,在沈季懷裡左右搖晃,尾巴輕輕拍打兩下。
“咕嚕果然還是跟你親近。”許憶羨慕地看著。她其實本質也是貓奴,對咕嚕喜歡的不得了。
沈季笑笑,眉骨稍揚,“你過來。”
“嗯?”許憶一怔,還是聽話地向前靠了靠。
沈季乾燥的手掌扣住了她的手腕,帶著她的掌心塞進了咕嚕的肚皮裡,被層層貓毛所覆蓋,毛茸茸的。
許憶眼睛一亮,愛不釋手:“它的毛可真軟呀。”
手感真的是一級棒。
她說話間,氣息緩緩地拂過沈季的手指。
沈季眼眸微眯,能聞到少女身上淡淡的洋甘菊味道,很清香,也很好聞。說起來,許憶平日裡用的沐浴乳和洗發水都不是洋甘菊的味道。
像是少女身上自帶的體香。
手機鈴聲就是這個時候響起來的,破壞一室安靜。
許憶小跑回臥室裡接了電話。
沙發上,沈季有一下沒一下地逗著貓,很漫不經心。
聽著她說話的語氣,大概也猜得出來是誰的電話。
拿到手機以後,許憶才發現林柔語的奪命連環call已經打了三四個,然而她都沒聽到聲音。
手機是不是壞掉了......
電話那頭的林柔語扯著嗓子喊,“你人呢?”
汽車鳴笛的喇叭聲格外刺耳,能從電話線裡傳出來。
“沈季生病了,我剛才給他量體溫呢。”許憶說。
林柔語一頓,“那你今天還出去嗎?”
“幾點來著,我記得是晚上七點多開始吧。應該來得及,我票。”突然意識到有些不對勁,許憶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我票呢?”
林柔語聲音斷斷續續的,也聽不清。
乾脆掛了電話,許憶回想一下。
還是不記得票扔在哪裡了。
去客廳轉了一圈,發現沈季已經靠在沙發枕上閉起眼睛,他看起來真的不是很舒服,眉頭一直緊蹙著。
微微斂了斂眼眸,許憶轉身給林柔語撥了電話,說自己實在走不開,沈季生病看起來很難受。
而此時許憶口中生了病很難受的人在聽到這句話時,很應景地咳嗽了兩聲,嗓音沙啞,聽起來憔悴。
掛了電話,許憶看了一眼時間,感覺也差不多到五分鐘左右的時間,便說讓沈季拿出來體溫計給她看一眼。
沈季動作散漫地拿了出來,遞到她手裡。
還有淡淡的溫熱體溫。
許憶看了一眼,三十七度左右,應該是正常體溫。
“好像是不發燒,但你還有哪裡不舒服嗎?”
沈季說,“疲憊,手腳發軟。”
“那我扶著你去房間裡躺一會兒吧。”許憶頓了下,說道。
他看起來肩寬腰窄,很是瘦削。
可此刻幾乎承擔他身體全部重量的許憶深深地籲了口氣,沈季原來一點也不輕,嗚嗚!
他體溫溫熱,和許憶貼在一起,溫度好像變得更高。
回到了沈季的房間,許憶小心翼翼地將他拖到床邊,“你要不要睡一覺,休息會兒?”
“我去給你倒杯熱水。”稍一頓,她接著說。
沈季沒說話,還沒等許憶做出什麼反應,突然有一股力量將她向床的方向拽了過去,腳下一個不穩,她跌倒在沈季的懷裡,雙手正大刺刺地按住他的胸口。
“......”許憶眨眨眼,手仿佛不是自己的,僵在原地。
這......
這......
沈季眼眸平靜,神情淡淡,“不用,陪我躺會。”
他的反應正常到讓許憶懷疑自己是不是太小題大做。
“躺一張床上?”許憶停頓了好一會兒,才問道。
言語間儘是不可置信和茫然。
沈季半闔著眼,“放心,我手腳冷,你幫我暖暖。”
好吧。許憶默。
兩人就是蓋著棉被純聊天。
事實上,沈季也沒跟她說話,隻是腦袋靠近了她的耳側,均勻的呼吸。
可不知不覺的,許憶的眼皮也越來越沉。
她今天起得早,特意化了個淡妝,頭發也用卷發棒卷了卷,很自然地垂落在枕頭上。
室內安靜下來,隻有平穩均勻的呼吸聲。
下午的陽光格外柔和,從窗子裡一點點散進來,照在兩個和衣而眠的人身上,泛著點點光芒。
——
幾所高中聯合舉辦的演唱會,台下已經是人山人海。
來的人大多都是高中生,也會有初中生成群結伴的過來,因為地點是在人民廣場噴泉旁邊,所以聚集而來的人就迅速地多了起來。
時間到了晚上六點,天邊滿是晚霞的餘暉,將周圍燒的一片火紅,熙熙攘攘的人群之中,林柔語左顧右盼。
很快,她看到一個身影,男生邁著兩條腿,步伐懶洋洋地朝著她的方向走過來,嘴裡嚼著口香糖,在夕陽的光下,一頭紅發有些耀眼。
“許憶呢?”陸林灝開口就問道。
林柔語攤手,“沒來,說沈季生了病,之後人就一直失聯,打電話也不接。”歎了口氣,她吐槽,“怎麼沈季生病她人也消失不見了,奇怪。”
“沒來就算了,我給你準備了位置。”陸林灝看起來不在意的模樣,隻是眼角都捎帶了幾分嘲諷。
生病?看來應該是誰家醋壇子打翻了吧。
眼眸微斂,陸林灝用可惜的語氣掩蓋了自己的失落,“前排票哦,許憶不來真是太可惜。”
“有其他帥氣的小哥哥嗎?”林柔語眼神一亮,笑容很雞賊。
被她的眼神驚出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陸林灝搓了搓手臂,“想什麼呢,你這眼神我以為你要餓虎撲食。”
“......去你的。”林柔語翻了個白眼,“反正不看你。”
陸林灝無所謂地聳聳肩。
領著林柔語落座以後,陸林灝轉身去後台準備。
餘光瞥了一眼,他的背影看起來有幾分落寞。
林柔語突然心裡很不是滋味兒。
演唱會的氣氛空前的熱烈,台下的女生們尖叫聲幾乎要刺破林柔語的耳膜,但她也是一邊捂著耳朵,一邊瘋狂呐喊尖叫。
台上的陸林灝看起來很亮眼,和在學校裡的感覺的確很不一樣,像是他天生就該在這樣的舞台。
和在學校演出不一樣,學校裡隻能表演一些清心寡欲,我愛祖國之類的歌曲。而現在的陸林灝正抱著電吉他瘋狂搖滾。
林柔語拍了幾張陸林灝的照片存在手機裡。
本來她自己也覺得拍陸林灝什麼的,很怪異。
直到看到自己相冊裡一堆帥氣小哥哥的照片,各種各樣類型的,明星、演員、盛餘,甚至還有沈季。
她突然就他媽的對自己釋懷。
沒錯!她就是這樣的顏狗!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