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珊身旁的女生招呼沈季坐過來。
“沈季, 沒有其他的位子了, 你就坐在這裡吧。”
沒想到沈季壓根沒理會, 長腿一邁,大步流星地走到薑落旁邊, 瞥了他一眼,給了他一個眼神。
意思很明顯不過,讓個位置出來。
一時間, 氣氛有些尷尬,誰都沒說話, 眾人麵麵相覷, 盯著沈季和薑落看了半天, 視線在兩個人的臉上來回觀望。
不管怎麼說, 沈季到底是把江珊的麵子落了下來。
江珊和她旁邊的女生對視了一眼,眼底劃過一絲不甘心, 她放在桌下的手緊緊地揪著衣角。布料被捏出淩亂的褶皺,吸了口氣,江珊將衣角慢慢地撫平。
今天是她生日, 不管怎麼樣也不能露出一點不愉快,豈不是讓彆人看了笑話。
於是江珊裝作不在意的低下頭,擺弄衣服。
眾人都眼巴巴地瞅著,沈季和薑落對視良久。
“哢嚓——”
一道刺眼的閃光燈如同一盆冷水將眾人潑醒,大家都紛紛收回露骨的視線,“我們竄一竄位置。”
也不知道是誰拍了張照片。
沈季的本意是想讓薑落空出一個位置,他坐在許憶身邊。結果沒想到, 薑落挪了挪凳子,離許憶反而更近,之後遞給了沈季一個眼神,示意他坐在自己的旁邊。
沈季黑著臉,眼角都捎帶幾分不愉快。
“你好,請問人齊了嗎?”服務員推門而入。
班長連忙吆喝,“齊了齊了,上菜吧。”
“你們其他人想吃什麼,再去點。”
沈季在薑落旁邊坐了下來。
兩個男生並排坐在一起,薑落清雋秀氣,戴著一副銀絲框金邊眼鏡,臉頰白皙紅潤,笑起來靦腆。而他旁邊的沈季眉目舒朗,身上穿的黑色風衣襯得身姿筆挺修長,就是臉色臭臭的,看起來不怎麼高興。
嘿,兩個人瞬間引起班級裡不少女生曖昧的目光。
彆說,看起來還真是,特彆像是一攻一受。
“今天是江珊的生日,我們請壽星切蛋糕吧?怎麼樣?”
“對對對!壽星快來切蛋糕。”有人起哄。
氣氛瞬間又熱鬨起來,剛才的小插曲立刻被翻了過去。
切蛋糕的時候,江珊特意給沈季切了一大塊,又親自起身遞了過去,司馬昭之心幾乎是路人皆知。
但明眼人也都看得出來,沈季對江珊沒那個意思。
“沈季,剛才那個是你的什麼人啊?”
吃著飯呢,有人突然問出這麼一句話,故意大聲說。
原本還熱鬨的場麵瞬間安靜下來,眾人麵麵相覷,他們也想從沈季嘴裡窺探到更多八卦,隻是誰都不想當這個出頭鳥而已,畢竟沈季看起來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
室內沉默一片,沈季星眸微斂。
他薄唇揚了揚,笑容有些諷刺,輕描淡寫地說了一句:“跟你有關係?”
“我這不就是問問嗎?”被懟的男生明顯很尷尬。
沈季心裡正不痛快,尤其是看到薑落時不時湊頭跟許憶還說說話以後,他笑,“我家的事你問什麼問?”
見沈季臉色越來越黑,有人出來打圓場說道:“就是呀,你先操心操心你自己吧,吃飯吃飯,少說些無關的話題。”
“今天還喝不喝點酒?”
班長眼神滴溜溜轉了圈,“喝點唄,明天又不上課。”語氣一頓,他開了道門縫,招呼道:“服務員,拿一箱百威,不對,拿兩箱,反正明天放假還不喝個痛快。”
“那是不是要給我們的壽星滿上一杯?”又有人起哄道,總歸那些男生是見不得場麵冷淡下來,“今天的壽星必須不醉不歸。”
許憶坐在江珊的斜對麵,她正準備拿瓶礦泉水,誰知道江珊突然把矛頭指向了自己。
“許憶,你也喝一瓶吧。”江珊淡淡地說道,稍一頓,像是怕許憶拒絕,她還特意加重語氣補充了一句,“大家都喝,你不喝是不是不太好?”
“我嗎?”許憶一怔。
旁邊也沒人來勸,許憶就眼睜睜地看著江珊把一瓶剛開了蓋的啤酒遞到了自己麵前,淡淡的酒香很快就飄出來,褐色的玻璃瓶裡瞬間就湧出了一堆白色的泡沫。
暖黃色的燈光映下來,襯得她麵色紅潤。
許憶連忙擺手:“我可能……”
“沒什麼可能啦,小喝一口沒大事的。”江珊旁邊的女生立刻堵住了許憶的話,二話沒說,端起酒瓶就要往她的被子裡麵倒。
見此,許憶也就沒說話。
左右就喝一小口,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大礙。
瓶口對準了玻璃杯,女生有意將許憶的杯子倒得很滿,眼看著就要漫出來。
“已經可以了。”許憶說了一句,但聲音太小,也不知道倒酒的女生是真的沒聽見,還是故意沒聽見。
直到酒水真的要從杯裡灑出來,倒酒的女生這才戀戀不舍地退回到自己的位置。
看著麵前的酒杯,許憶眼眸微亮,她很少喝酒。
倒也不是不能喝,隻是不太喜歡嘴裡的苦味一直蔓延。
她端起酒杯,旁邊的薑落還在小聲問她,“你能喝嗎?不能喝就彆勉強。”
“沒事。”許憶回了一句,剛把杯口放到了唇邊,“我就喝這些……”
嘴邊泛起了啤酒的苦澀和甘醇。
話音未落,沈季越過薑落,自然地將酒杯拿了過去。
“許姨說,你不能喝。”沈季語氣淡淡,薄唇揚了揚,眉尾上挑。他故意將前兩個字加重,立刻就有種似有若無的親昵感縈繞在兩人之間。
他下頜微點,笑得曖昧:“你一身酒氣回家,許姨該拿我開刀了。”
這是距離上次許憶冒冒失失地去問沈季是不是喜歡自己以後,他第一次態度如此熟稔的同自己說話,許憶被他搞得有些懵,一時間竟不知道該做什麼反應。
沈季端起杯子,動作乾淨利落地喝光了杯子裡的酒水。也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他的薄唇覆蓋的位置,剛巧就是許憶方才碰過的位置。
許憶眼巴巴地看著,眨眨眼:“那個……”
這個杯子她剛喝過啊……
沈季和陸林灝都是,什麼毛病……
“沈季,飯店又不是沒有多餘的杯子。”調侃的笑聲響起。
江珊更是,差點氣得當場翻個白眼。本來是想為難許憶,誰知道自己看了這一幕,心裡反而是不舒服,恨不得一口銀牙咬碎。
殘留了些許的白沫在杯壁上,沈季眼眸微抬,隻是中間到底是隔著了一個沒眼力見的薑落,他的視線隻得在薑落白淨的臉上停頓了幾秒,隨後劃走。
中途許憶跑去廁所。
福源酒樓裡麵裝修很是精致,光是跑到衛生間都要繞了好幾個圈。
許憶問了服務生,才終於摸到了衛生間的位置。
剛進去,有一麵很寬很大的鏡子立在中央。
從衛生間出來後,許憶瞥了眼,看到鏡子裡的她雙頰通紅。
她一怔,自己的臉有這麼紅嗎?搞得她好像喝了很多酒一樣,其實就抿了一口。
眼眸那麼一抬,就見鏡子裡看到了沈季。
剛才在酒桌上,沈季喝的不少,光是旁邊的空瓶都好幾個。
但他眼神明亮,眉目疏朗,身上一點酒氣都沒有。
下意識,許憶第一反應竟然是要躲。
眼神剛回避一丁點,就被沈季抓了個正著。
對方也很直接,衛生間這個地方清淨,離飯桌遠,現在也沒什麼人過來。
“躲什麼?”他眉梢一揚。
許憶差點咬到舌頭,“誰躲啦?”
聲音故意說得大聲了些,好像這樣就不會心虛。
沈季偏著頭,瞧了她一會兒,看的很仔細,黑眸亮晶晶的。
胳膊壓在她耳側,硬是給許憶困在了牆角,他笑:“就會嘴硬。”
許憶心裡也稍微有些不痛快,也沒過腦子,當場就把自己心裡想說的話說了出來,並且很理直氣壯:“而且一直躲避的人是你吧。”
一瞬間,空氣變得稍微沉悶。
隔了幾條走廊,隱隱傳來喧鬨的聲音,和雜亂的腳步聲摻在一起,漸漸靠近。
氣氛凝滯了會兒,沈季才慢騰騰地說:“你說的沒錯。”
“嗯?”這下輪到許憶茫然。
他薄唇微微張開,眼梢微挑,剛要說什麼,就被來的人打斷。
“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