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雲瑤趴在地上聽著,單薄的身子輕輕顫了顫。
墨桀城看著紀雲瑤的背影,緩緩垂眸,掩蓋住了眸色深處的波濤洶湧。
直到紀淩霄清晰輪椅聲,打破了一室詭異的寧靜。
是長公主身邊的侍女,推著他的輪椅,帶著啞婆來了梧桐苑。
梧桐苑也沒有門檻,紀淩霄直接被推到了屋內。
紀晚榕轉過頭,看見就是渾身狼狽的他。
他的眼尾和鼻頭都紅紅的,薄薄的嘴唇上滿是咬痕,大概是因為疼痛難忍,他自己咬的。
而青色的衣袍上,是一道道觸目驚心的血痕,血跡蜿蜒至衣擺處,看起來猙獰無比。
不過紀淩霄仍舊是挺直了身板,端坐在輪椅上。
他看見紀晚榕安然無恙,眼眸一亮,笑容在他的臉上溢散開,紀淩霄繼而轉頭尋覓著床榻上的人影。
紀晚榕看著他這副模樣,心疼的閉了閉眼眸,隨即才開口道:“兄長,祖母沒事,我推你來看看。”
紀淩霄聽見這話,一怔,接著便大笑出聲:“祖母沒事了?祖母好了?榕兒,是你治好了祖母?”
見紀晚榕點了點頭,紀淩霄才笑著點頭:“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他笑著笑著便紅了眼眶。
等紀晚榕將他推到床榻邊,紀老夫人也睜開眼眸,看著紀淩霄,隨後緩緩伸出手,撫了撫他鬢邊淩亂的發。
濁淚從她的眼角滑落,紀老夫人伸出手,朝著他比了一個手語。
紀淩霄彎腰,從低矮的架子上拿來帕子,熟練的為紀老夫人拭淚,笑著道:“沒事的,祖母。我很好。”
他說完這話,又興高采烈的扭頭,朝著身後啞婆比了一個手勢。
啞婆也笑著朝紀晚榕比了一個手勢,笑著笑著,便嗚嗚的哭了出來。
在場的人皆被眼前的場景感染,心中也有些酸澀。
紀淩霄朝著紀晚榕解釋:“榕兒,她是在向你道歉,又是在感謝你。”
他的話音落地,墨桀城的眼神突然幽深了幾分。
緊接著京兆尹也發現了端倪,望向了長公主。
事關南陽侯府後宅之事,他不便開口。
長和長公主原本含笑的表情,突然一變,她不動聲色的轉頭,慈祥的對著紀淩霄問了一句:“淩霄,本公主很好奇,紀老夫人中風時的症狀都是什麼?”
紀淩霄沒有聽出言外之意,毫不猶豫的開了口:““祖母中風時口歪眼斜,嘴不能言,身體容易傾倒,四肢發冷,手腳多汗。”
“幸好——幸好如今一切都過去了!”
長公主的臉色完全的冷了下去。
她平生最恨的就是欺騙,最恨的就是謊言!
聽著紀淩霄說完這話,紀雲瑤的臉色在一瞬間煞白,渾身猛地一抖。
長公主將紀雲瑤的舉動都看在眼裡,冷冷對著紀雲瑤開口:“既然大家都說,是雲瑤照顧的紀老夫人。可為何這些信息,是淩霄知道?”
“為何屋內的桌子都製成了與紀淩霄一樣的高度,方便紀淩霄取用物品,又為何隻有淩霄懂得手語?”
“紀雲瑤,你的祖母現在還不會說話,本公主要你親口說,她到底是不是你在照顧?!”
長和大長公主渾身的威壓,幾乎讓紀雲瑤喘不過氣來,她噗通一聲,就直直朝著地上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