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淩霄聽聞了消息,策馬從京城趕來懸崖底部的時候,日頭已經很大了。
他咬著牙坐在馬背上,在山地烏泱泱的人群中,一下子就看見了墨桀城的身影。
紀淩霄緩緩掃視著他的身體。
墨桀城原本一襲黑色的衣袍,此刻灰撲撲的,看上去沾滿了臟汙。
而他的眼下烏青,緊緊抿著的嘴唇沒有血色,嘴角已經乾到開裂。
墨桀城沒有說話,渾身散發出來的是一種極致的落寞。
那種感覺就像是失去了靈魂。
他正握緊了手裡的劍,一處處翻找著紀晚榕的蹤影,手上滿是血汙,凡事都是親力親為。
甚至重舟瞧見他乾枯的嘴唇,將想要將水囊遞到他的嘴邊,他都置若罔聞,繼續在翻找著每一處角落。
紀淩霄盯著墨桀城的臉,臉上沒有什麼表情。
他微微闔眸,蓋住了眼底的寒意,一言不發的翻身下了馬。
紀淩霄趕來的太急太快,他的雙腿還沒有完全恢複正常,原本是不能騎馬的。
直到他的雙腿接觸到了地麵,紀淩霄才感覺得自己的膝蓋是一陣鑽心的疼。
腳上一個踉蹌,紀淩霄險些是要跌到地上去。
重舟遠遠的看見紀淩霄的身影,身邊的墨桀城也顧不得了,急急丟掉手中的水囊,便往紀淩霄的身邊奔來。
墨桀城一怔,手上的動作一頓,轉過身去,看見的就是重舟諂媚的攙扶著紀淩霄的身影。
遠遠的瞧著紀淩霄,墨桀城突然便覺得自己的腳步沉重了起來,甚至連眼眶都有些發熱。
他喉結上下滾了滾,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才步履沉沉的往紀淩霄的方向走。
“內兄,榕兒還沒有找到,本王已經加大兵力尋找了,本王相信他不會有事的。”
墨桀城低低的叫了他一聲,走得近了。
紀淩霄才發現墨桀城的臉上滿是疲憊,神態有些惶恐和茫然,眼底還有血絲。
這是紀淩霄第一次見到墨桀城的這副失魂落魄的模樣。
不過他並沒有回應他。
紀淩霄將平淡的視線望向了重舟,聲音裡也含著少見的冷意:“搜查了那麼久,還沒有找到人嗎?”
“夜裡天氣涼,榕兒等不了那麼久的。”
重舟看了墨桀城一眼,又望向紀淩霄冷峻的麵孔。
主子一開始便認定了王妃不會死,而紀淩霄現在的話,也表明他相信王妃一定沒事。
“山底搜過了大半,發現了王妃掉落的發釵,還發現了一塊奇怪的布,卻還沒有找到王妃的……主子確認王妃沒事。”
紀淩霄聽著,緊繃的身體在才一瞬間鬆懈了下來。
他抬頭望向了自己身邊萬丈高的山體,險峻的山體將天空圍成了一個圓形。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是覺得,冥冥之中有一個聲音,在呼喚他。
“崖壁處找過了嗎?叫人準備繩索,我要去上麵找她。”
重舟微微一愣,他是沒有叫人攀上山頂去尋找王妃,因為山體垂直險峻,上麵也沒有山洞,王妃不可能能一直攀在懸崖峭壁上。
可紀淩霄執意如此。
“內兄,你腿腳不便,還未恢複完全,此刻不宜上山,也實在是太過危險了些。本王會叫人準備繩索,親自上山。”
墨桀城也順著紀淩霄的視線,抬頭望著陡峭的懸崖。
他心裡很恐慌,也很彷徨,紀晚榕那樣毅然決然的跳下去之後,就像是連帶著將他的心臟也扯掉了,留下了黑洞洞的一片。
可紀淩霄聽了這話,卻是突然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