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婆子瘋癲起來,似乎是索命的厲鬼。
原本在皇帝身側保護的侍衛,看見這一幕,急急抽出佩劍,攔在了那老婦的麵前。
可那婦人看著近在咫尺的皇帝,又盯著眼前閃著寒光的佩劍,眼神陡然變得悲慟了起來。
她徑直悲傷一笑,毫不猶豫的便往那佩劍上撞了過去,一張淒苦的臉上寫滿了堅定。
侍衛收手不及,一時間,她脖頸中噴濺出來的鮮血噴灑了滿地。
嚇得眾人驚呼了一聲,嚇得連皇帝都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必攔著!”
皇帝發出指令後,侍衛才收回了隨身的佩劍,那老婆子已經倒在了地上,卻還是蠕動著朝著皇帝的方向爬了過去。
鮮血浸濕了她的衣衫,可她卻是第一次覺得自己和女兒離得是這樣近,近到她都忘記了身上的痛,臉上露出了一個滿足的笑容。
紀晚榕也著實隻被這老婦壯烈的舉動震撼了一下,她急急從空間裡召喚出繃帶,想要為她包紮,可卻被她拒絕了。
她抬著頭望向皇帝,嘴巴一張一合的蠕動著。
皇帝緩緩走近她的身邊,便聽見她喉嚨裡還咕嚕咕嚕的冒著鮮血,她嘶啞的嗓音似乎是從鮮血裡擠出來的。
“陛下,請恕民婦無禮了,老婆子我賤民一條,因為這殺人凶手,身邊的人全都死光了,就算是您要抄了我的全家,我都不怕……”
她聲嘶力竭的說著話,可因為脖頸處的傷,聲音卻細若蚊呐。
她的生命就像是她的血液一樣,從她的身上一點點流逝。
“我隻想問問,陛下,我的鮮血跟您的一樣嗎?賤民的鮮血是有溫度,有氣味的嗎?我等賤民的身上是流著和皇親貴族一樣的血嗎?”
老婦的話幾乎是讓所有人都落下了淚,觸景生情,京兆府門外都是嗚嗚的哭聲。
皇帝看著老婦逐漸蒼白的臉,那副之間瘋魔的模樣,一時間無言的沉默了。
“陛下!我的女兒是不是人,我的女兒是不是娘生爹養的啊?”
“她到底在哪裡?哪怕隻是屍骨,也要讓我知道,她到底在哪裡,會不會冷啊!?”
她近乎咆哮的說完這話,兩眼一翻,便直接暈死過去了。
皇帝低頭,沉默的看著她,隨後微微閉了閉眼眸。
“是朕對不起你。”
紀晚榕看著幾乎是倒在血泊裡的人,急急的上前救治,就在這時候,公堂外的所有百姓都跪了下去。
不隻是公堂外,就是京兆府外頭一整條街道的百姓跪了下去。
全京城的人都在關注著今日的案子,他們口耳相傳知道的案情的經過。
幾乎是全京城的人都走出了屋子,或者年邁的老人拄著拐杖,或是年輕的婦人抱著繈褓中的孩子,所有人都跪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萬民請命。
“求陛下還草民一個公道!”
“求陛下還草民一個公道!”
聲音振聾發聵,震得甚至是連昏昏沉沉在床榻上養傷的紀雲瑤,也不甚從床榻上滾落了下去。
她十分疑惑的叫來丫鬟,詢問外麵的動靜。
等紀雲瑤聽了丫鬟的解釋,渾身都僵住了,她用儘全身力氣扶著侍女的手從地上爬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