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黎皺著眉,轉身出了屋子,沒有聽她再說什麼。
他明明給謝王氏喝了靈泉,她卻還是一天比一天地虛弱下去,除了她心存死誌,找不到第二個可能。既然她要死,就滿足她,正好一次守孝兩次,免得以後麻煩。
拋開了原主留下的枷鎖,謝黎十分想得開,回書房繼續看書。
這一看書,就是一天過去。
傍晚的時候,絮兒來找謝黎:“少爺,夫人喝了一碗粥,剛剛睡下了,看起來精神還不錯。”
謝黎一愣,點點頭表示知道,招手示意絮兒過來練字。
絮兒上前,偷看著謝黎的表情:“少爺,你不喜歡夫人惦記老爺嗎?”
“她惦記歸惦記,我不管。可是她故意折騰自己的身體,我沒法冷眼看著。”謝黎握著絮兒的手,在桌上寫字,隨口道,“你千萬彆學她。”
絮兒一愣,眼裡露出固執的模樣,似乎在說她就是要學謝王氏,如果謝黎出事,她也不活了。
也就她背對著謝黎,謝黎沒有發現她的表情,不然非要好好地教育她一回不成。
人活著比什麼都重要,怎麼可以為了一個賭徒將自己的生命搭上去呢?就算是浪子回頭,也比不上自己重要啊。
或許謝王氏也是這樣想的,謝黎冷言冷語譏諷了一頓,她沒有繼續喪氣下去,反而一副被罵醒了的模樣,即便不再供應靈泉,身體也一日比一日好,漸漸康複。
按她的話來說,她還沒有看到謝黎娶妻生子,萬萬不肯拋下兒子一個人在世上。
謝黎聽了,舍下臉給了她一個好臉色:“即便我成親生子,你也不能死。難道就不怕你孫子沒有祖母,被其他不懂事的孩子嘲笑,可憐兮兮地到處找你嗎?”
謝王氏愣了,笑起來:“那你早點成親,我等著那天。”
早點成親……
絮兒臉紅起來。
可惜,謝老爺過世,他們需要守孝二十七個月。
……
寧安公主重生一事,謝黎十分關注,三不五時就叫來係統監測一番新的動向。
係統這段時間的心情很好,每次被叫出來的時候,都看起來一副不高興的樣子,卻嘴硬心軟,多次,沒有扣扣索索地收取謝黎的積分,義務幫忙了許多次。
連謝黎都大為驚訝係統這個葛朗台是不是轉性了。
係統沒搭理謝黎,說了寧安公主的動向,立刻迫不及待地溜走了。
謝黎記得它說過,它最近帶了一個新人,和新人打得正火熱,挑了挑眉,不置可否。
所幸,寧安公主並無什麼大動向,因為年紀小,放她出宮一次,已經是求了千百次的情才得來的機會,她短期內都找不到出宮來廣陽府的機會了。
這樣很好,謝黎心裡暗自鬆了口氣。
麵對一個重生者,還是身份貴重的公主,他即便身經百戰,也小有壓力。畢竟在這個封建的時代,公主的力量常人難以想象,一旦被她知道他不是原主,對她也沒有興趣,對方動怒,想儘辦法置他於死地,他隻能帶著絮兒和家人躲進深山裡隱姓埋名了。
時間如流水,轉瞬就是兩年過去。
距離謝老爺過世,已經足足過去了二十七個月,謝黎脫去孝服,換上了正常的衣裳,開始備考院試。
這一次院試,比起原主前世參加院試,早了整整三年。
他沒有去白鷺書院,全靠三年全來自學,因為有靈泉的存在,近乎作弊一般地快速提升著學業水平,院試,他勢在必得!
謝家人得知謝黎要去參加院試,表現各異。
謝王氏知道兒子是個什麼料子,得知謝黎要參加院試,一方麵不報希望,一方麵又怕兒子名次受到打擊,努力地照顧家裡方方麵麵的事情,不打擾謝黎,讓謝黎安心備考。
絮兒更是每日茶水點心侍候著謝黎,生怕謝黎讀書餓著肚子,練就了一手好廚藝,巴巴地喂養謝黎。
在她的精心照顧下,謝黎一點沒瘦,反而胖了幾斤。
如此,到了啟程去廣陽府趕考那一日,謝王氏非常欣慰,看著絮兒的眼神,更添了幾分滿意。
“絮兒,此去廣陽府路途遙遠,你和黎哥兒千萬要保重好自己。”
絮兒輕巧答應,十四歲的少女肌膚若雪,身材娉婷,穿著一身淺粉色羅裙,福身道:“夫人放心,絮兒一定照顧好少爺。”
“好孩子,等你和黎哥兒從廣陽府回來,就幫你們定親。”謝王氏歎氣,“若不是兩年前出了事,你早該成了我們謝家的兒媳。”
現在絮兒越長越美,她心裡說不出的擔心,恨不得謝黎彆去廣陽府浪費時間,直接在家和絮兒成親,給她生個大孫子出來。
謝王氏對謝黎從頭到尾都沒有抱過信心。
在家守孝兩年,不能出門請教先生,不能和同窗論策,又沒能去成白鷺書院,怎麼可能過院試呢?
可是謝黎固執要去,她反對無用,也隻能答應了。
還好,馬家的兒子也要去,他們二人也能有個照應。
是的,馬九在這兩年不斷的苦讀中,也過了童生試,得到了參加院試的資格,聽說謝黎打算去參加院試,迫不及待要一起,甚至一手包辦了謝黎的種種手續,比如報名、填寫履曆、找廩生作保之類的,都是馬家辦好的,讓謝黎免於忙碌。
當然了,其中的花費都是謝黎自己出的,畢竟馬家也不寬裕。
這次出發,謝黎和絮兒為了安全考慮,打算隨著馬家的人一起去廣陽府。馬九有了一個書童,四人結伴,還算是安全。
“謝兄,這邊!”到了鎮上,馬九早就等在馬車行,看見謝黎和絮兒,高興地連連揮手。
謝黎帶著絮兒迎上去:“馬兄,你倒是到的挺早。”
“嘿嘿,我太興奮了。走,上車,我們還要趕去長今縣坐船。”
謝黎從善如流,帶著絮兒坐上車。
絮兒坐在馬車的最裡麵,其餘人坐在外麵,中間有謝黎隔開,一路上,四人相處的還算和諧。
到了長今縣,下馬車,換成客船,一路往廣陽府而去。
馬九在船上待得無聊,看見許多人偷看絮兒,擔心地提議道:“對了,馬兄,絮兒姑娘是不是要掩飾一下?”
謝黎一愣,回頭看身邊的絮兒,見她如今的容貌,也覺得有些不妥,點點頭:“沒錯。”
其實不該帶絮兒來的,隻是謝王氏不放心,非要他帶上人,怕他在外麵出點事無人照應,他才帶上了絮兒。
既然帶都帶來了,保護好絮兒才是正緊事。
謝黎牽著絮兒的手:“走,我們回客房,少爺給你換套衣裳。”
兩人牽著手,十分自然地回了屋,剩下的馬九看得一愣一愣的,盯著他們牽著的手,露出了看熱鬨的笑。
到了屋裡,給絮兒換了一身男裝,總算不那麼打眼了,謝黎摸著下巴,很是滿意。
絮兒腳步一頓,發現了謝黎的表情,咬著下唇,露出不經意的表情:“少爺,你是不是不喜歡彆人看我?”
謝黎喝茶,愣了愣,沒有反駁。
絮兒似乎明白了什麼,看了眼身上的衣裳,抿唇低頭,露出羞澀而欣喜的笑容。
……
廣陽府比之通州更加的遠,路上要走四天,到了廣陽府,一群人疲憊不堪。
謝黎看見路邊有間茶鋪,帶著三人進去裡麵歇一歇,不經意往裡麵滴了幾滴靈泉,遞給三人。
大家一起喝了,這才算放鬆了些。
馬九最先道:“沒想到來廣陽府這麼遠,還好有謝兄結伴,不然靠我和書童兩人一定不行。”
謝黎冷笑著瞥他一眼,心道他還好意思說。
他早該想到的,就馬九這個躁動的性格,怎麼可能和他相互照應,不拖後腿就算好了。這一路上,全靠他和絮兒出力。
在客船上,馬九還差點和其他趕考的學子發生爭執,多虧了他從中調解,這才沒有出事。
如今到了廣陽府,他總算可以鬆口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