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 車廂裡延續了之前的沉默。
道路兩邊的路燈和街邊的霓虹燈從車窗投射進去,形成飛速後退的斑駁光影。駱今雨靜靜地靠在椅背上,時明時暗的光打在她的臉上, 像一副陰影變化的素描畫。
“嘉譯怎麼了?”景斯寒直視道路前方, 開口問。
駱今雨等了兩秒才扭過臉, “嗯?什麼?”
景斯寒微微偏頭看了她一眼,覺得她似乎有些不對勁,他又重複了一遍:“我問你,嘉譯怎麼了?”
駱今雨眨眨眼, 再緩慢地睜開,語速很慢,“媽說今天跟往常一樣, 九點送他去睡覺, 十點阿姨去查看的時候發現他縮在床上一直哭,問他怎麼了也不說。”
“是不是生病了?”景斯寒皺眉, 猜測道。
駱今雨搖搖頭, “不會, 如果不舒服他會主動說的, 洋洋很聰明。”
“那是因為什麼?”
“不知道。”駱今雨語氣有些沮喪, 全然沒有方才在會所裡的咄咄逼人, 寬大的椅背襯托出她的纖瘦, 整個人窩在座椅裡, 茫然地盯著雨刮器的方向。
就這麼沉默了許久, 駱今雨才反應過來自己應該是喝醉了。
她以前酒量天生極好, 誰知換了一具身體卻沒把這個天賦帶過來,一沒留神小陪了兩杯竟然就上頭了。
駱今雨第一次感受到“喝醉”是一種什麼體驗,腦袋昏沉仿佛一塊被浸濕的海綿,直往下墜,手腳發軟,就連思維反應也慢上了許多。
她覺得自己的靈魂像被割裂成了兩半,一半清醒,一半沉淪。
但顯然清醒的那一半無法控製身體的主權,她覺得抬起一根手指都費勁。
以至於當車子開回老宅,駱今雨下車的時候差點軟倒在地,扶住車門才勉強站直了身體。
景斯寒聽到響動,從前麵回過頭,看到她站都站不穩的樣子,眉頭直皺,“你到底喝了多少?”
駱今雨沒心情理會他,撐在車窗處深呼吸了一口氣,試圖讓自己愈發混沌的大腦清醒些。
大約過了五秒,駱今雨重新睜開眼,反手帶上車門,發出“嘭”的響聲,脊背向上挺了挺,似乎又恢複了平常的狀態。
誰知抬步剛走出兩步就露了餡,走了不到兩米就偏離了直線快60度,明明是要往大門處走的,卻徑直撞上了左前方的景斯寒。
聞到女人身上帶著溫度的酒氣,景斯寒唇角的自然弧度都繃直了。
他猶豫了一下,抬手攬住了又要往右邊歪倒的駱今雨,另一隻手扶住她的胳膊,身體之間保持了一個紳士的距離,帶著人往屋內走。
張媽一直等在門口,看到相擁走過來的兩人不由一愣,但很快迎了上來:“少爺,駱小姐,夫人正在樓上陪洋洋,你們快去看看。”
駱今雨點頭應了,連鞋也沒換,徑直往樓梯方向撲。
真的是“撲”。
喝醉的人沒法同步控製四肢,她由於心情急切,上身已經往前動了,腳部動作卻跟不上,整個人以一種前傾的姿勢迎麵下倒,若不是景斯寒給了她肩背一個支撐,必然會直接當場撲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