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間內一桌子的人都被景斯寒突然的大動作驚著了, 坐在他旁邊的人立刻一同站了起來,連聲詢問:“景總, 怎麼了您這是?”
如果眼中怒火能化作實質, 景斯寒的視線怕是能把門外兩人拉在一起的手燒起來, 最好是燒的他們鬆開才好。
“有點急事, 今兒就到這,改天再聚。”不顧滿桌人的麵麵相覷, 景斯寒從後麵的衣架上取了外套撈在手裡就往外走。
站在門口的那個男人見景斯寒走出來,急了。他好不容易才托人攢了這麼一個局, 他本想等著飯桌上大家微醺以後再聊一聊項目的事情, 結果景斯寒推說胃部不適壓根兒沒喝酒不說,現在還要提前離席, 誰知道下一次又要等到什麼時候去了?
他一點兒沒了方才的頤指氣使的神情, 微側身擋了他一下,道:“景總,這才剛開始呢,您這怎麼就要走了?”
景斯寒眼裡哪還有他啊,直勾勾盯著門外的男女呢!他敷衍地朝人擺了一下手:“嗯, 有事。”
男人還不死心,指著地上道:“景總,要不您在進去坐一會兒,等他們把外頭弄乾淨了再走不遲,省的弄臟了您的鞋不是?”
景斯寒垂眸看到滿地湯水碎片狼藉,下意識要去看駱今雨, 結果一抬眼卻先看到了呆呆站在那兒的孩子。
景嘉譯一開始隻是本能地循著說話的聲音看去,誰知道竟看到爸爸站在那裡!他下意識張嘴想喊,小腳都跨出去了半步,臨了卻又收了聲,甚至往旁邊躲了躲。
他本就站在晏清腳邊,此刻更是緊緊挨著晏清的大腿了。他怯怯地看了爸爸一眼,很快又收回了目光,小手無意識地緊緊攥住了晏清的衣擺。
景斯寒看見景嘉譯的動作胸口一窒,心臟狠狠的抽了一下。
孩子無意識的動作不由讓他回想起以前得一些畫麵,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景嘉譯每次見到他似乎都隻是遠遠看著,對他並不親昵。
當時他並沒有細想過,隻覺得既然孩子不願意親近他也挺好,直到後來那次看到景嘉譯站在門口滿含期待的等他一個告彆吻,他才知道孩子並不是不願親近,而是不敢。
而如今,他才剛剛找到和孩子相處的正確方式,試著主動去靠近,駱今雨卻帶著孩子走了。這才搬出去幾天啊,孩子已經開始要躲著他了。
現在看孩子對男人一點兒也不陌生的模樣,駱今雨是不是以前就經常帶著他出來和人約會了?難不成她就是因為這男人才突然離開的景家?!真的是厲害啊,一邊神不知鬼不覺地鑽進他心裡,另一邊卻連孩子的新爸爸都找好了!
好!很好!非常好!
景斯寒覺得自己都快氣炸了,狠狠咬了咬後槽牙才把火氣壓下去。擔心自己的目光嚇到孩子,景斯寒蹙眉看向那個讓他氣的肝疼的女人。
駱今雨聽到有人喊“景總”的時候就有不好的預感,她一抬眼果然看到了右前方的景斯寒,一張臉看上去陰沉沉的,此刻正眸色深沉的看著她,那鎖定在她身上的視線讓她感到很有些不適,紮袖口的動作也不由一頓。
晏清注意到了她的停頓,他抬眼看向駱今雨,發現她的視線越過自己看向了他的身後。他微一挑眉,回過身看去,正好對上了一雙進攻意味極強的眼睛。
在視線對上的那一秒,晏清的雄性本能立刻被動的激發了出來,幾乎是下意識的,他的右腳往前跨了一步,試圖用身體擋住身邊的女人和孩子。
就像是兩頭實力旗鼓相當的雄獸相遇,他們謹慎地觀察著對方,目光灼灼,同時又都擁有著無比的耐心,仿佛隻要等到對手一個呼吸間的破綻,就會立刻毫不留情的咆哮著撲上去。
“打擾到各位貴賓實在是不好意思,我們很快會收拾好。”飯店經理聽到消息急匆匆地趕了過來,他先朝景斯寒那邊鞠了一躬,看到晏清身上的情況後,又是一番道歉:“晏總,您還好嗎?請先到我們的休息室處理燙傷,或者我們派司機送您前往最近的醫院就診,所有的費用將由我們全權承擔,實在是抱歉。”
飯店經理的到來打破了現場原本的氛圍。
“原來是晏三少,許久不見。”景斯寒眉眼看似一鬆,實則渾身仍然緊繃,他的目光在晏清手上停留了一瞬,順著來人的話說了下去:“看樣子是燙的不輕,李經理還是派人趕緊送晏少去醫院。”
晏清臉上也露出無可挑剔的笑容,他甩了一下手,道:“多謝景總關心,不是什麼大事,洗個手就行,無礙的。”
“我看燙的是有些嚴重,要不還是去醫院看看?我陪你一起去。”畢竟是為了保護她兒子才被燙到的,駱今雨自然希望晏清能得到最好的處理。
但這話落在景斯寒耳中就不一樣了。
一個大男人手上燙紅了那麼一點就值當她那麼關心了?嗬,感情可真不錯啊!
心裡酸溜溜的,麵上卻看不出分毫來,景斯寒甚至還勾了一下嘴角,道:“駱小姐說的不錯,還是去醫院看看。正好我也要走,不如就由我送晏少一趟。”
晏清自然想要拒絕,但景斯寒緊跟著又眯著眼看他道:“怎麼,晏少難道還看不上我這個司機?”
晏清眸色一動。
業內多少人都盼著能和景斯寒搭上合作關係,如今人家主動“示好”,難道他還要不識好歹地拒絕嗎?他起步晚,這些年在晏家步步為營,好不容易才獲得一席之地,現如今正是最關鍵的時期,如果他能促成和景氏的合作……
可是……
晏清薄唇一抿,他用餘光掃了駱今雨一眼,最終還是讓了步:“景總說笑了,我隻是擔心耽誤了景總的時間。”
“不會,順路。”景斯寒說著將目光落在駱今雨身上,眸光微閃道:“你也要一起去?”
駱今雨眉頭微皺了一下,晏清是因為景嘉譯而需要就醫,她作為孩子的媽媽本應該陪同,但景斯寒又突然半路冒了出來,她也實在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與他有所交集,不免有些遲疑。
倒是晏清在一旁立刻替她回答了:“已經很晚了,我這邊並無大礙,駱小姐不必掛心。”
聽他這麼一說,駱今雨更不好意思了,她心想要不還是陪晏清一道去,又聽他說道:“真的沒事,孩子晚睡對身體發育不好,你帶洋洋先回去,處理完了我將診斷結果發給你,你彆擔心。”
景斯寒站在原地,看著麵前的一男一女當著他麵的這一番卿卿我我、難舍難離,覺得自己肺都要氣炸了,哪裡還能忍受駱今雨真跟著去?到時人兩大一小在後排交流感情,他還真成司機了不是?
他看向駱今雨,語氣聽起來十分熟稔:“沒錯,孩子最重要。你帶著孩子先回去,晏少這邊有我。”
晏清眼角一跳,景斯寒這句話瞬間將他自己的立場和駱今雨母子綁在了一起,仿佛他們是一家三口似的,一下子便把他排除成了一個外人。
駱今雨奇怪地看了景斯寒一眼,他這話說的倒像她是要回的是景家,她擔心是自己過分解讀,便沒有回複,轉過臉和晏清確認:“你這邊真的OK嗎?”
直接被忽略的景斯寒狠狠捏了捏手中的外套,聽到晏清低聲回答:“沒問題,你到家後發個信息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