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晞站起身:“走吧,燕大哥。”
太陽朝西方移動,日頭已不那麼炎熱到足以灼傷人眼,街上的行人也多了起來,到了臨近晚飯的功夫,吃飯早的人家已升起了嫋嫋的炊煙,白色煙柱徐徐上升,仿佛是一條條白色的緞帶。
薑晞跟著燕渡走進了“仁義客棧”,薑晞熟稔地交錢,點了天字一號樓與二號樓,正要付錢時,燕渡按住了他的手背,插嘴道:“哎哎,兩個房間太貴,一個就行,都是男人嘛!”
薑晞眉梢微微挑起:“可是,我……”
“我知道你為什麼可是,但我說了,我沒事的。”燕渡打斷了薑晞的話,語氣滿不在乎,“難不成我還怕你晚上弄我?走了走了。”
燕渡輕推了一下薑晞的肩膀,既然燕渡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薑晞自然更無所謂,拿起掌櫃遞來的房牌,跟著小二走上三樓。
說是最好的“天字號”房客棧,實際上,在這個不算繁榮的城鎮裡,客棧自然也不算奢華,隻是寬敞乾淨罷了,最多稱得上一句“雅致”。
好在薑晞與燕渡兩人都不是喜好奢靡的性子,這樣的住處對他們而言已經足夠好了。
“小二,待會兒給我們上兩桶水來,好好搓洗搓洗!賞錢嘛,我身邊這位小兄弟給。”燕渡抬高聲音吆喝,促狹地指了指薑晞。
薑晞很給麵子地摸出些銅錢塞給店小二。
店小二喜笑顏開地走了:“好嘞兩位客官,兩桶熱水,馬上來!”
不消多時,熱水上來了,燕渡毫無警惕心地脫下身上臟兮兮的衣服,跨進水盆裡就著送來的胰子開始搓洗,健壯而飽滿的肌肉隨之起伏,埋進水裡又出來,水的顏色便臟了。
燕渡洗澡,薑晞毫無波動地坐在單人的床榻邊,默默看著他洗。
“哈哈,小兄弟怎麼不洗?看得我怪害臊的。”
燕渡嘴上說害臊,實際上卻在水桶中站起來,最大程度地展露上半身,輪廓清晰、塊壘分明的肌肉浸潤了水漬,水珠晶亮,順著飽滿肌肉流暢地滑下來,很肆無忌憚地給他看。
薑晞內心毫無波動,語氣也是淡淡的:“我不想在人前脫衣服……我很害羞。”
——此乃謊言。
他不洗,自然是為了不暴露自己身體上的疤痕。
暗衛的訓練格外獨特,雖然少見,但燕渡是個老江湖了,若是被他發現某些疤痕的形狀古怪,聯想到了危險的地方,恐怕會給聖教、給教主帶來麻煩。
燕渡笑了,他並沒有強求,嘴裡不著調地扯淡,逗薑晞玩兒:“我看呂兄弟塊頭也不小,怎麼樣,我倆相比,誰更厲害一些?”
薑晞認真地打量他,目光猶如實質般一寸寸刮過他的身體,並非猥褻下流的注視,而是猶如纖薄的刀鋒般毫無溫度的審視,令燕渡本能地輕輕繃緊肌肉。
片刻之後,薑晞以客觀評價的語氣道:“比相貌,少爺更好……比體格,燕大哥更健壯。”
燕渡一愣,而後開懷大笑:“行!小兄弟真是個實誠人啊!”
他一邊笑,一邊輕輕躍起,仿佛一片秋日墜下枝頭的落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