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並沒有露出嫌棄丟臉之色,可沉默多少說明了他們的友情多少有點兒包容在。
陸嶼和煦道:“方才聽家仆來報,許郎君帶了新打的野物來。”
許活回道:“荒郊野地,禮數不周,隻能用親手所獵之物以示誠意,還望陸郎君見諒。”
陸嶼笑道:“許郎君親手所獵,乃是至誠之禮,我吩咐膳房收拾了,稍後送過來,我等晚些一同烤食,如何?”
許活當然不會有意見。
朱振眼睛一亮,昨日想得今日就實現了。
時間還早,李栩然忽然道:“方才我等在合奏,正在興時,許郎君和朱郎君來得巧,不如一道合奏一曲?”
其他人也都看向許活二人。
朱振不由地露出抗拒來。
李栩然勾唇,“難道朱郎君為難?”
勳貴的臉麵不能丟!
朱振受激,“有何為難……”
都是人精,就他一個憨實的。
許活打斷,直言:“我們二人自是比不得諸位精通琴樂,不過恰逢春日宴,難得一聚,也不願掃了諸位的興,不如朱振與諸位合奏一曲《破陣曲》,我舞劍助興,如何?”
《破陣曲》煞氣太重,少有人彈奏,尤其在其樂融融的宴席上,都是些悠揚的絲竹吱聲。
他們也不見得會。
就如同李栩然的邀請一般,她的邀請拋回去,他們又是否接的下來?
該迎自然要迎,但以短擊長,顯然不明智。
而李栩然聽了許活的話,麵上一滯,露出幾分窘意和不甘。
徐澤安已過了年輕氣盛爭一時之氣的年紀,直接拱手道:“徐某不擅此曲,若要合奏,隻能當個看客了。”
陸嶼也沒有參與,作為主人替李栩然圓了個場。
其他人麵色不變,很是從容,顯然不懼。
陸嶼更是眼露興味,“來人,取劍來!”
這便是確定要合奏了。
陸嶼又問:“諸位都用什麼樂器?”
幾人手邊便有先前用的樂器,唯有顧笑舟換了塤。
朱振在許活耳邊緊張道:“我不會《破陣曲》啊,我插進去豈不是丟人?”
“戰鼓你還不會敲嗎?”
“會是會……”
武將傳承到這時,也要識文斷字,習君子六藝,朱振懂樂理,隻是不精,但他幼時在邊關待過兩年,說是戰鼓和號角聲啟蒙也不為過。
而武將的孩子,自小玩兒的是戰場殺敵、舞刀弄槍的遊戲。
“你看我劍勢,誰都不必理,隻管敲你的。”
朱振一聽,一咬牙,奏就奏,誰怕誰?
陸家的莊子裡還真有大鼓,仆人小心翼翼地搬來,放在水榭外。
同時,仆人躬身,雙手呈上來一柄劍。
許活單手握住劍鞘,另一隻手握住劍柄,抽出少許。
銀光刺眼。
陸嶼笑問:“許郎君可滿意?”
“劍是好劍。”
可惜秀氣了些。
祖父曾經告訴她,兵器就是兵器,兵器的作用隻有一個,見血和殺敵,隻要足夠鋒利結實,就是好兵器。
這把,華而不實。
許活沒有掩飾神色。
陸嶼和四駙馬陳境澤對視一眼,興味更濃。
許活走出水榭,站到曲橋正中。
陸嶼四人隻簡單溝通了先後,便抬起手準備。
朱振站在水榭外,舉著倆鼓槌一臉懵。
他們並沒有完全按照曲譜,而是自行安排,以樂切磋。
顧笑舟的塤聲先起,大漠孤煙的孤寂,戰場的蕭瑟滄桑,油然而生。
許活右手持劍,橫在眼前,手指沿著劍脊抹過,緩慢起勢。
朱振氣虛,不甚熟練地敲擊起大鼓,聲音不高不急。
四駙馬陳境澤的琵琶聲加入,隻幾下,便輕而易舉地奪走了注意力。
許活踩著點,挽了個劍花。
林牧的笛聲響起,塤聲與之纏繞,
琵琶聲再次加入,更急更密更攥緊人心弦。
朱振的鼓聲在幾人壓製下,更像是背景音。
這時,許活的的動作越來越大開大合,劍在她手中,仿佛漸漸成了她身體的一部分。
劈劍、點劍、旋轉平抹、翻身而起……
她在三尺多寬的曲橋上如履平地,且招招淩厲,未有一絲猶豫膽怯。
水榭上,無論是合奏的幾人還是兩位看客,眼神全都鎖在她身上,目光灼灼。
劍尖朝著水榭的方向橫掃過,殺意凜凜,與她相對之人仿若她的敵人,無法撼動她分毫。
又是一劍刺來,似乎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