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明回過神來,識趣的站起身:“叔叔阿姨,我先回房間了。”
徐夫人笑著點頭,看到張天明走遠,才轉過身微微皺起眉頭。
“這十裡八村我們打聽的也差不多了,幸好沒有我想象中的那些違法犯罪的事,既然街坊四鄰都說老趙是個靠譜又有善心的人,他能把山區裡的福利院撐下來的確不容易。但人家私底下的事我們作為外人就不好管了,誰能想到他一把歲數有妻有子,還和二十多歲的小姑娘攪和在一起,真是道德敗壞。”
徐先生聽了也歎口氣:“這就是山區裡的農村,風氣不正也沒人能管。”
“是啊,就是苦了王翠,她應該也是知道的。”徐夫人搖了搖頭,望著遠處的山尖說道:“不管老趙私生活怎麼樣,那都是他的家事,隻要他能對院裡的孩子們負責,我們今晚走後也算是眼不見心不煩了。”
徐先生點頭:“嗯,至少這幾天他們把小寶照顧的很好。”
想到小寶,徐夫人也點頭滿意的笑了一下。
而此時,已經心態崩塌的張天明跑到二樓雜貨屋的小隔間,獨自一個人悶在裡麵隻覺得萬念俱灰。
冰涼的水泥地麵凍得人有絲麻木,窗外的日光也仿佛失去顏色,一如張天明透明失血的唇色,和呆滯灰暗的目光。
其實他早該想到的……
這麼大的事情怎麼會如此簡單的就被查個水落石出。
上輩子如果不是因為高傾的意外死亡,或許趙院長那些事情還不會輕易浮出水麵。
可如今他又該怎麼辦呢?
難道這樣拖下去,再拖到高傾身亡的那一刻嗎,難道一定要用一個人的生命才能去揭露那些黑暗的事情嗎?
張天明望著眼前黃昏褶皺的老舊牆皮陷入了迷茫,在毫無頭緒和辦法的時候,他甚至想到如果真的要犧牲掉誰,那不如就用自己的命抵吧。
上輩子那偷來的十五年已經很值了,這輩子他可以原封不動的還回去。
“哢噠”一聲輕響,打斷了張天明沉鬱的思緒。
暗門被人從外麵打開,高傾好像並不詫異他會在這裡,一身黑衣的少年沉默不語的走進隔間,然後反手關門。
張天明自覺地往旁邊挪出一個位置,兩人肩並肩的蹲坐在隔間內,誰也沒有先說話。
意外的是,剛剛還絕望不已的心境,在高傾到來後竟然慢慢的平複了下來,腦海裡那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也一個個逐漸消失。
張天明腦袋空空的望著半個小窗外的雲卷雲舒,胸口那一團無奈又無力的火苗緩緩熄滅。
他重新收拾好自己的心情,平靜以後,又為剛才那幾十分鐘的失態感到一絲丟臉和好笑。
張天明在心底有些自嘲的歎口氣。
好歹也是個二十多歲的成年人了,怎麼遇到點事情和挫折就往極端的方向去思考?
既然一條路行不通,就走另外一條,哪有那麼多絕望,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
而且半年的時間還長,他有的是機會去收集證據,趙院長他們會對徐夫婦設防,但不見得會對他們這些小孩設防。
說來說去,或許搜索證據最好的人選還是自己。
想到這一層,張天明有絲豁然開朗,又重新燃起希望。
畢竟老話說得好,靠人不如靠自己。
“去求她。”
啊?
張天明驀然回過神來,轉頭不解的看向身邊的黑衣少年。
高傾正目不轉睛的盯著樓下的動靜,讓張天明險些以為自己幻聽了。
而樓下小院裡,徐夫人在有說有笑的和小寶、大丫兩人聊著天,還拿出了兩件嶄新的碎花裙,粉色的給了小寶,黃色的給了大丫。
兩個孩子看到漂亮的裙子滿臉驚喜,小寶笑得一臉天真爛漫,大丫則是眼含感激,雙手垂在兩側,偷偷的在衣服上蹭了三遍,才穩穩的抱住裙子輕輕撫摸上麵柔滑的麵料。
這一幕剛好讓樓上隔間內的兩人看到,也讓張天明對大丫更多了分心疼。
上輩子她沒有小寶的好運氣能被人收養,但張天明想不明白,這麼聽話懂事的女孩,她的父母怎麼忍心把她遺棄在福利院不管不顧?
“想跟她走,就去求她。”
高傾略微沙啞的聲音再次喚回張天明的思緒,他眨了眨眼,反應了好一會。
然後順著高傾的目光看向小院裡的徐夫人,才有些哭笑不得的解釋:“我真的沒想跟她走。”
這是實話。
高傾沒有回答,但那雙淩厲帶光的眼睛裡透露著一絲“你騙不了我”的神情。
張天明:……
——行,你覺得是就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