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青那一刻,會是什麼心情,冉霖曾想過很多?種——激動,感慨,興奮,不舍等等,不一而足。
但獨獨沒想過,悵然。
那種仿佛一部分靈魂被拿走的空落落。
這?感覺以?前沒有過,第一次,給?了?《落花一劍》。
冉霖想可能這?是他拍攝的第一個重要角色,戲份太多?,周期太久,入戲太深,所以?當世上再無方閒,心裡的某一塊,也跟著這?個角色走了?。
這?種心情持續到了?殺青宴。
春節將?至,整個拍攝的後期都?是緊趕慢趕,終於順利收工,且拜那場大雪所賜,省下了?製雪景的時?間,最終比原計劃提前了?一天。
一天,對於《落花一劍》這?樣規模的劇組來說,就意味著至少節約下了?十幾萬的基本?開銷,這?裡還不算演員費用,場地費用等等,更重要的是,很多?時?候劇組不僅不會提前,還會因為種種原因延期,到時?候增加的場地租賃費、演員薪酬、生活開銷等等,都?是翻著番的往上漲。
兩相對比,整個拍攝周期裡一直為控製成本?操碎了?心的製片人簡直感動得想燒香還願。
為了?感謝整個劇組和演員的努力?,殺青宴的規格從?原定的“標準”變成了?如今的“豪華”,戲一殺青,所有人立刻跟車奔赴酒店,椅子還沒坐熱,各式色香味俱全的菜就如流水般上桌,每一道都?透著誘人。
美食當前,誰還管其他,辛苦了?幾個月的人們秉著“把付出的辛苦吃回來”的誌氣,一個個吃得熱火朝天,喝得酣暢淋漓。
不消一個小時?,所有人便全放開了?,大聲聊天的,高聲勸酒的,悶頭苦吃的,開心合影的,熱絡的場子裡再難分清誰是導演,誰是製片,誰是燈光,誰是劇務……
冉霖也開心,但因為那種空落感揮之不去,所以?那開心也好像被縈繞得很寧靜,沒有唐曉遇那種跟誰都?想喝一杯的興奮,隻是靜靜看著這?一切,淡淡的享受和滿足。
幸而燈火輝煌的喧囂裡,也沒人注意他。
“想什麼呢?”
好吧,除了?同桌的陸以?堯。
男一男二?男三都?被安排在了?製片人、導演和編劇的同一桌,不過這?會兒製片人和導演都?被拉到彆處暢談交心,編劇和男三則莫名投了?緣,已經從?詩詞歌賦聊到人生哲學,全然忘了?這?邊還有兩位。
剩下男一和男二?,一個是不喜歡酒文化,沒想特意跟誰聯絡感情,碰上過來敬酒的,隻是客氣一下,慢慢也就沒人過來了?;一個是已經把該敬的人敬完了?,再沒應酬任務,索性慢條斯理地再吃點菜。
陸以?堯脫下戲服之後,換上的是一件高領毛衣,外?搭呢子大衣,造型複古講究,走起?路來有型有款。這?會兒大衣脫了?,隻剩下毛衣,冷峻的氣質又溫和下來。
事實上高領毛衣很難駕馭,一不留神,就沒脖子了?,怎麼看怎麼土。
但在陸以?堯身上,卻偏偏特彆合適,襯得他溫和有禮,還帶了?點貴公子的端莊範兒。
頭發沒有特彆打理,簡單抓抓,劉海大部分向後,有幾綹落在額前,遮得眉峰若隱若現,愈發讓那雙桃花眼勾人心魄。
好在,這?人刻意斷了?發電係統,目光清澈如水。
冉霖才?能在沉吟片刻後,平靜地看他,微笑:“沒想什麼,就是覺得明天開始要把鬨表往後調了?,有點舍不得。”
陸以?堯莞爾,想也不想便調侃道:“反正你是階段性蘇醒,調最後一個鬨鈴就行了?。”
冉霖沒好氣地斜眼看他:“那也不用八點起?床四點就開始第一階段吧。”
陸以?堯笑得露出潔白牙齒。
冉霖被晃著了?眼,忽然問?:“你有牙膏代言嗎?”
陸以?堯愣住,茫然地眨眨眼,搖頭。
冉霖夾了?個雪綿豆沙塞嘴裡,邊吃邊建議:“可以?讓你經紀人去談一個的,真的,你這?口牙不代言浪費了?。”
小夥伴的建議很認真,很嚴肅,但正在大快朵頤的鼓成倉鼠的腮幫子,實在沒任何說服力?。
陸以?堯又好笑又無奈,隨手?又給?他夾了?一個。
冉霖來者不拒,剛癟下來的腮幫子,再度圓鼓鼓,一邊吃還一邊客氣:“彆光給?我夾,你也吃啊……真心不錯……”
桌上菜有幾樣陸以?堯沒吃,這?道就在其中,但現下被勾起?了?食欲,便也夾了?一個,哪知道剛咬一口,就有點囧。
外?酥裡軟,綿密醇香,酒店大廚的手?藝沒得挑,隻是這?道菜對他來說,太甜了?。
“不好吃?”冉霖一眼就看懂了?陸以?堯的表情,有點意外?,又嚼兩下自己嘴巴裡的,很棒啊。
“有點甜。”陸以?堯說得比較委婉。
“雪綿豆沙本?來就是甜的,”冉霖以?為他在嫌棄,下意識為大廚說話,“而且這?個豆沙肯定是飯店自己做的,一點都?不膩,也沒甜到很誇張……”
“不是,”陸以?堯知道他誤會了?,解釋道,“不是菜的問?題,是我本?身對甜食一般。”
“哦……”冉霖有點窘,閉上嘴,不再聒噪,過了?會兒,又覺得不吐不快,還是咕噥一句,“其實可以?偶爾吃吃,甜食會讓心情好。”
陸以?堯歪頭想想,末了?一本?正經道:“沒事,我心情差的時?候比較少。”
冉霖黑線看他:“你是在炫耀嗎……”
陸以?堯樂,坦然承認:“應該是吧……”
冉霖想踹他。
不過也就是想想。
明天開始,想見這?個人都?難了?,踹兩腳,舍不得。
“這?個劇之後,你是什麼工作安排?”陸以?堯閒聊似的問?。
冉霖搖頭:“不知道,希姐還沒和我說,估計應該沒安排,先回家過年吧。你呢?”
“一樣,先回家,”陸以?堯眼裡的光柔和下來,“不過初四就得開工,飛長沙。”
冉霖發現陸以?堯提起?家的時?候,會有兩種截然不同的畫風,時?而柔情似水,時?而苦大仇深,他其實特彆好奇,但一直忍住沒問?。之前是覺得打聽彆人的**不好,現在則是覺得根本?沒立場問?。
陸以?堯再沒邀請過他吃飯,也不再講什麼真朋友交心一類的話,兩個人在劇組最後一個星期的相處,平淡如水。
“忙是好事,”冉霖聽見自己客客氣氣地說,“像我,想忙還沒事情忙呢。”
陸以?堯說:“等這?個劇播了?,你會忙翻天。”
冉霖抬頭看他:“真的?”
陸以?堯點頭:“嗯,你會覺得忽然就多?了?鋪天蓋地的通告,繁忙不停的工作,狂熱迷戀的粉絲,以?及……瘋漲的銀丨行丨卡餘額。”
冉霖咽了?下口水,眸子裡水波瀲灩,全是貨幣之光:“其實,你直接說最後一條就行了?……”
陸以?堯知道他是故意的,可還是沒忍住,鬼使神差揉了?一下他的頭發:“財迷。”
說是揉,實則在指尖稍一碰著的刹那,就被不著痕跡躲開了?。
陸以?堯手?停在半空,才?覺有些尷尬,就見冉霖搖頭晃腦地哼歌:“都?說錢是王八蛋~~可長得真好看~~~”
就哼了?兩句,還故意哼得沒在調上,尷尬卻忽然散了?。
陸以?堯很自然收回手?,忽然想起?那個曝光的洗發水花絮,便問?:“你學過音樂?”
“沒有,就是業餘愛好。”冉霖衝他樂,“念書的時?候嘛,你懂的,會吹拉彈唱都?能增加帥氣值。”
陸以?堯不自覺拄著胳膊托下巴,淡淡看著冉霖,客觀評價道:“你本?來長得就好看,不唱歌也帥。”
冉霖已經沒有被誇的喜悅了?,索性有樣學樣,也拄胳膊托下巴,側過臉和陸大明星四目相對。
“你以?後是準備永遠捧著我聊天了?嗎?”不知是氣氛好寧靜祥和,還是剛敬那幾杯酒讓他頭腦發了?熱,冉霖忽然覺得,其實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事,既已心照不宣,何必一起?裝傻。
陸以?堯被冉霖問?住了?,直覺上,他想解釋我不是故意捧你,我隻是實話實說,可理智上,他知道並?不全是,因為拒絕,所以?有一種把人傷了?的過意不去,以?至於以?前會調侃的事情,在那之後反而會克製住衝動,順著說。
原來不隻他一個人覺得這?樣很乾巴巴。
冉霖一看陸以?堯欲言又止的表情,就知道這?人又在腦內上演小劇場了?。
有時?候他都?替陸以?堯累,何必非活得那麼端莊,又不是乾清宮正大光明的匾額,一點歪不得。
可陸以?堯迷人的偏偏也是這?點。
“喂,”冉霖看看周圍,一片人聲鼎沸裡根本?沒人注意到他們這?桌,再看看對麵的唐曉遇和宋芒,已經快喝到桌子底下了?,便低聲招呼陸以?堯,“過來。”
陸以?堯懷疑自己聽錯了?。
他和冉霖已經是挨著坐的關係了?,扭頭對看,臉和臉的距離不超過半臂,這?種情況下還要怎麼“過去”,這?是個問?題。
冉霖歎口氣,山不來,他就向山走去,索性把凳子再搬近一點,和陸以?堯湊成電視劇裡反派密謀壞事的交頭接耳狀。
陸以?堯沒躲,但看著近在咫尺的男二?號,總有一種山雨欲來的不祥感。
終於,冉霖開口,聲音壓得很低,但神情坦蕩,與他倆這?會兒暗搓搓的“密謀”狀態截然相反。
“你知道我最喜歡也最羨慕的是你身上哪一點嗎?”
設問?是陸以?堯最喜歡但用得最失敗的套路。
可在冉霖這?裡,流暢嫻熟,根本?不用陸以?堯回答,隻要乖乖聽著就好。
“就是不管什麼,你都?可以?攤開來聊,因為你心裡不藏半點陰暗,所以?也願意拉著彆人一起?曬太陽。”
冉霖坦然說著,眼神不閃不躲,就那樣定定看著他,明亮,清澈。
陸以?堯看呆了?。
這?一刻,他忽然分不清對著的是冉霖還是方閒了?,冉霖沒這?麼從?容瀟灑,方閒又沒這?麼如水溫柔。
“今天我也學你一次。”冉霖說著,輕輕深呼吸一下,又做賊似的掃描四周,確認安全,才?重新看向陸以?堯,近乎低到用氣息說,“我喜歡你。”
陸以?堯大腦一片空白,忘了?呼吸。
冉霖卻舒口氣,感覺像是不知哪裡吹來一陣涼風,吹得心裡清爽愜意。
原來說實話,並?不難。
如果換個人,他死也不會講,但不知道為什麼,是陸以?堯,他便覺得說了?實話也安心,仿佛可以?肯定這?人不會抖出去。
就像他和奚若涵說過的,能喜歡上你,很幸福。
“意不意外?,驚不驚喜?”壞壞地挑起?眉毛,冉霖帶著笑意呢喃。
陸以?堯不知道該說什麼,遇上不按套路來的朋友,真的很心累,他現在就覺得腦袋裡原本?捋得經絡分明的毛線,被貓爪子又撓成了?亂球。
眼看著陸老師懵逼,冉霖嘴角上揚,不逗他了?,緩下聲音,說:“我知道,你也知道,所以?就彆都?小心翼翼保護那層窗戶紙了?,你累,我也累。但我還是要和你說聲對不起?,給?你添麻煩了?……”
陸以?堯的心慢慢靜下來,他似乎知道冉霖接著要說什麼了?,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竟然不是很想聽。
“我敬你,”冉霖說著忽然提起?一杯酒,笑容明朗,“喝完這?杯酒,所有亂七八糟的,翻篇。”
陸以?堯摸上酒瓶,卻遲遲沒動。
冉霖以?為他還有顧慮,乾脆拿過自己的酒瓶給?他倒,邊倒邊說:“你不用擔心,我真的放棄了?,不,我從?來也沒想要怎麼樣,其實如果你沒發現,這?事兒神不知鬼不覺也就過去了?,所以?你得從?自身找原因,第六感太敏銳就不可愛了?知道嗎……”
絮絮叨叨說完,陸以?堯的杯子正好滿。
放下酒瓶,冉霖拿起?自己的酒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陸以?堯有一瞬間的恍惚,等反應過來,已經舉起?了?杯。
兩杯輕碰,發出清脆悅耳的聲響。
冉霖一飲而儘,心下解脫,眉宇間雲開霧散。
“喂,”放下杯子,冉霖才?覺出不對,“從?頭到尾都?是我在說,你好歹應一句。”
陸以?堯回過神,不知道能說什麼,末了?絞儘腦汁遞出一句:“敬友誼地久天長。”
冉霖看著陸以?堯乾杯,想,這?人真倒黴,好端端當著明星,就被自己拉上了?一輛碰碰車,然後東撞西撞,昏天黑地。
末了?終於發現自己是馬路殺手?了?,還堅持要繼續當乘客。
掰直男這?種事的罪惡程度基本?就夠下地獄了?,哪怕自己沒去做,隻是想想,陸以?堯都?有一萬個理由?跟他斷交。結果這?人非但沒有,還千方百計照顧他的情緒,給?他修台階,對著這?樣的陸以?堯,冉霖沒辦法揣著明白裝糊塗,也不希望見到對方因為他,再傷身勞神。
今晚過後,陸以?堯不再需要惦記這?件小事,不再需要覺得過意不去,繼續做那個忙到空中飛人的陸神,繼續在他的世界裡,閃閃發光。
陸以?堯不喜歡喝酒,但也沒有討厭到難以?下咽。
可今天這?杯是個例外?,他分了?三次才?乾完,全程都?想放下說這?酒我不喝了?,我需要時?間再去想想,你不能自說自話就把事情翻篇了?,然而最終放回桌麵的杯子,還是見了?底。
冉霖看著空杯,心下一片釋然。
劇組殺青了?,這?件彆彆扭扭的小事也解決了?,再沒有比這?更圓滿的收尾。
陸以?堯看著冉霖一臉從?五指山下解放出來的新生光彩,看著他伸筷子夾過來最後兩個雪綿豆沙,看著他沒心沒肺地大快朵頤,莫名有點想掐掐他那鼓起?來的腮幫子。
怎麼就翻篇了?。
怎麼就結束了?。
怎麼就你說喜歡就喜歡,你說放棄就放棄了?,不需要征求一下“被害者”的意見嗎!
但轉念一想,他的願望不就是“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現在這?個結果不是符合預期,簡直是遠遠超出預期,他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叮。
熟悉的微信提示音打斷了?陸以?堯紛亂的思?緒。
是冉霖放在桌上的手?機。
冉霖也停下嘴巴,疑惑地拿過手?機查看,結果沒兩秒,臉上的表情就從?“剛逃出五指山”變成“又戴上緊箍咒”。
沒等陸以?堯問?,冉霖直接看向他,低聲道:“張北辰。”
陸以?堯立刻警惕起?來,什麼喜歡不喜歡翻篇不翻篇都?拋到了?腦後:“找你?”
“還是找我們兩個,”冉霖道,“說是知道我們今天殺青,問?我們什麼時?間離開橫店,能不能再一起?吃個飯。”
陸以?堯嘴唇抿成直線,良久,問?:“你怎麼想?”
“會不會……”冉霖帶著一心希望猜測,“是想和我們坦白?”
陸以?堯沒肯定,也沒否定,隻淡淡道:“那這?個時?間拖得有點久。”
冉霖懂陸以?堯的意思?,事實上,他對於張北辰的這?頓飯,也沒抱太大希望,總覺得試探的成分多?,坦白的成分少,而且劇組提供的返程票也是明天一早的,不是不能改,但改起?來會很麻煩。
而且,如果張北辰真有坦白的意思?的話,其實吃飯也好,電話也好,哪怕隻是一條微信,都?可以?做到。
眼見著冉霖起?身,陸以?堯奇怪道:“你乾嘛去?”
“打電話。”冉霖說。
“給?他?”
“嗯。”
“打了?你說什麼?”
“看他說什麼。”
“打電話行,但你彆犯傻……”
“大哥,”冉霖忽然叫了?劇中對陸以?堯的稱呼,“我比你機靈一萬倍好嗎。”
陸以?堯囧,這?人不僅是稱呼,連口氣都?非常方閒了?。
不自覺帶上笑意:“去吧,方小爺。”
冉霖拿著手?機走到相對安靜的角落,靜下心醞釀片刻,才?撥通張北辰的號碼。
那邊接聽得飛快:“冉霖?”
“嗯,”冉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自然,“殺青宴還沒完呢,有點吵。”
“沒事,”張北辰問?,“收到我的微信了??”
冉霖說:“收到了?,但是可能聚不上了?,明天一早我們就得走。”
“哦……”張北辰的聲音有淡淡的低落。
冉霖心裡劃過一絲異樣,說不清是難受,還是不死心。
“你有事嗎?”他聽見自己這?麼問?,“有事的話,電話裡說也行。”
聽筒那頭沉默下來。
可能是一瞬,也可能很漫長,冉霖全神貫注地等著,模糊了?時?間流逝的速度。
終於,電話那頭的聲音明亮起?來,似乎連最初的一絲低落,都?沒了?:“沒什麼事,就是一起?在這?邊幾個月,才?聚了?一回,太可惜。”
冉霖眼裡的光黯下來,不知過了?多?久,才?道:“是啊,有點可惜。”
兩個人又聊了?一些有的沒的,多?數是拍戲心得,冉霖莫名不想再聊更多?,最後草草結束通話。
轉過身,陸以?堯不知什麼時?候過來了?,正站在背後。
“怎麼說?”他問?。
冉霖歎口氣,勉強露出一個微笑。
陸以?堯了?然,聳聳肩:“能想到的,彆太在意。”
冉霖搖搖頭,真心道:“沒事。”
確實沒事。
已經過去一段日子了?,忙碌的工作早衝淡了?難受,之所以?打這?個電話,隻是還抱著最後一絲僥幸。
或許這?件事裡張北辰未必是主導,再極端點假設,最初的時?候他可能都?不知情。可事情一爆發,連他都?能懷疑到張北辰,他不信張北辰自己不起?疑。而經紀人,幾乎不可能瞞著自家藝人去做什麼事,即便瞞了?,事後也必須要坦誠應對質詢,否則藝人一定會炸,萬一做出什麼不理智的事情,那時?候隻能是兩敗俱傷,得不償失。
所以?張北辰可能是策劃者,可能是知情者,但肯定不是無辜者。
一如當初默許團隊炒作的自己一樣。
張北辰的微信打斷了?之前的話題,想再續,也續不上了?。
重新回到座位坐下的陸以?堯和冉霖,不知怎麼就聊到了?演藝圈的奮鬥之路。
話頭可能是冉霖起?的,他的原意是想說換個角度,其實能夠理解張北辰,因為想在這?個圈子裡混出名堂,太不容易了?,而混出名堂之後想保持住,更要千倍百倍的小心,所以?不能出事,出一點事,也會讓人非常緊張,有時?難免會走極端。
但後來說著說著,就分享起?了?自己的摸爬滾打史,怎麼因為照片紅的,怎麼簽的公司,出道以?後都?演過哪些小角色,一樁樁一件件,趕上自傳了?。
講到後來冉霖覺得有賣慘嫌疑,及時?止住話頭,和陸以?堯說:“彆光聽我講,也說說你的。”
陸以?堯沒跟任何同行透露過出道史,哪怕是姚紅,最初也是在公司要求下,帶的他,對於他怎麼進的公司,進公司之前的一切情況,略知一二?,但推測多?過實錘。
從?前的他曾無數次想過,可能會在未來的某一天,交到一個圈內的知心好友,然後他們清風徐來,月下聽海,相對聊起?各自過往。
理想與現實的差距過於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