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
土豆該賣多少?五斤夠不夠?肉的話……一比一?也來五斤?家裡沒有食用鹽也沒有油,這些全部都要買,還有鍋子也是……
一趟逛下來,推車幾乎堆滿,她一個人肯定是搬不回去的,隻好叫了輛私車,不過東西送到樓下,還是得靠她自己搬回去。
來來回回三趟總算是把東西都搬回房間裡,粗略計算還有兩個小時給她做飯,鹿眠又開始對著案台發起了愁。
滾刀塊是什麼?炒鍋熱油是什麼?爆香薑片具體要怎麼爆?是要聽見爆炸的聲音?
單單是切菜將自己的手指劃出幾道血痕,鹿眠勉強將所有食材準備完畢,在下鍋炒菜時又因為沒瀝乾水分讓油燙傷了自己的手臂。
做飯實在太艱難了。
好不容易到達將所有食材加水放進燉鍋內這一步,鹿眠精疲力儘地扶著牆壁,回到了臥房區。
隻要再等一個小時就行了。
不過文火是什麼?鹿眠回頭瞥了一眼爐灶,大火正旺,把鍋中的東西燒得咕嚕作響。
算了,不管那些細節了,隻要能熟就行了。
如此想著的她設了個一小時的鬨鐘,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殘陽的溫度灑在身上暖呼呼的,一下就讓鹿眠產生了困意,不知不覺中,她沉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一陣尖銳而急促的鈴聲將鹿眠從夢中拽回現實,她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下意識摸向了手機,卻發現這幾乎能響徹整棟樓的鈴聲根本不是鬨鈴。
刺鼻嗆人的白煙溢滿了整個房間,煙霧過於濃厚,觸發了室內的煙霧探測器,鹿眠捂著鼻子,循著煙霧的源頭看去,發現那正是來自她的燉鍋。
她當即跑過去檢查爐灶。沒有著火,大概隻是燒乾了,於是趕忙關掉爐灶。
因為害怕鐵鍋被燒穿,鹿眠想要將鍋子端起放到水槽內,然而她忘了那燉鍋□□燒了那麼久,早已不是能直接接觸的溫度,雙手剛剛將鍋抬起,就被灼傷了手。
身體出於自我保護,下意識鬆開了鍋柄。
“咚”的一聲,鍋子砸在了地上,好在裡麵的水分早已揮發乾淨,不至於二度燙傷站在旁邊的她,隻是黑色煤炭般的塊狀物撒了滿地。
幾乎是同時,一陣用力的敲門聲響起。
鹿眠驚魂未定,身前的狼藉也讓她跨不過去,門外的敲門聲更是讓她腦袋發翁,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沒等她繼續猶豫多久,外麵的人像是終於忍耐不住了,敲門聲戛然而止。
然而不足一秒,一陣風隨著被人從外麵猛然踹開的房門,竄入房內,衝散了一室的白煙。
強行撞破了鎖的林城微微喘著氣,高大的身影背著夕陽佇立在門口,映入鹿眠的眼中。
有那麼一刻,鹿眠覺得自己的視覺變得異常的清晰,那一刹那如同被人從膠片裡截取出來,每一微秒的變化都倒映在她的虹膜上:男人略顯焦急的神情,如鷹隼一樣銳利的目光,緊緊抿成一條直線的嘴唇……以及看見她安然無恙後略微放鬆的眉宇。
而一切無關的信息,都在為之退步,無論是指尖灼人的疼痛,還是探測器那尖銳刺耳的鳴笛聲,都徹底被她的世界屏蔽掉了,隻剩下眼前關於林城的一切無比清晰地在她的視野裡逐幀放映。
在整個世界隨著林城朝她邁向的第一步重新啟動時,鹿眠的心臟好像也終於回過神了,無法控製的快速鼓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