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惠巧從來沒見過自己家大閨女這麼生氣過,她向來都不吭聲,他們說什麼就是什麼,“你這丫頭抽什麼瘋,你竟然敢拽你媽?”
“你不是丟錢了嗎?丟了兩塊五。”沈凝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鬆開力道,乾了多年的活,她的力氣並不小,張惠巧都沒能掙脫開。“我說什麼你不信,那咱們就找個能證明我清白的人!”
這頭沈凝已經將張惠巧拖出了大門口,門外聚集了不少鄰居都在指指點點。
沈安站在院子裡不知所措,沈勝利扔了旱煙追出來。“你個死丫頭,你乾什麼?反了天了你!”
沈凝沒理他,拽著張惠巧走出去老遠,這時候沈安才追出來,“姐,這是咱媽啊,你要乾啥啊?不是你拿的就不是你拿的唄,至於嗎?”
沈凝狠狠地瞪她一眼,“怎麼不至於?”
“從小到大,我為這個家做了多少,你們什麼時候考慮過我的感受。”沈凝語氣冷冰冰,她突然覺著,她的頭腦從來沒這麼清醒過,“你們說什麼就是什麼,從來不分青紅皂白。哪天我死在外麵了,你們怕是隻有吃不上飯,沒有乾淨衣服穿的時候才能想起我!”
沈凝聲音很大,周圍的鄰居聽得清清楚楚。
沈凝已經管不得那麼多,誰愛說什麼就說什麼,她是不會鬆開張惠巧的手。“我都懷疑,我到底是不是你們親生的!”
沈凝沒注意的是,沈勝利聽到這句話的時候,眼睛瑟縮一下,但是暗夜中,誰也不會去注意他的微妙表情。
“你個沒良心的,我養你這麼大,你竟然說你不是親生的。沒天理了!”張惠巧開始哭喊,可是周圍的鄰居互相看看,誰都沒吱聲。
沈勝利走上前去,抬起手,就想去打沈凝,可突然想起陸邵北的話,他又不敢,隻能將手落下,去抓沈凝的胳膊,這地方就算青紫彆人可看不見。
沈凝吃痛,感覺胳膊像斷了一樣,不得已鬆開張惠巧的手。
“跟老子回去,丟人現眼的。”沈勝利力道很大,拖著沈凝就往院子裡走。
沈凝想都沒想,低頭咬上沈勝利的胳膊,趁著沈勝利大叫的時候,抓著張惠巧繼續往陸邵北家走。
走了沒幾步,林文君突然攔在沈凝麵前,“你是不是瘋了?你怎麼能這麼對叔和嬸子呢?”
“走開,我家的事兒跟你有什麼關係?”
“怎麼跟我沒關係,我早晚是你們沈家的女婿。”林文君想都沒想說道。
“沈安,林文君看上你了。”沈凝扯脖子喊了一聲。
林文君愣在那兒,心噗通噗通地跳,他轉過頭,正對上沈安審視的眼睛,匆忙避開。
沈安皺著眉頭,“姐,你彆瞎說。”
一句話,擾亂了兩個人,沈凝順利地帶著張惠巧出現在陸邵北家大門口,這一路上聚集了不少村民,都跟著過來看熱鬨。
陸邵北老遠救聽外麵吵吵嚷嚷的,披上衣服從屋裡走出來,正巧看到沈凝憤怒的臉。
天色發暗,陸邵北似乎能想象出來,她因為憤怒兩頰緋紅。
“怎麼回事兒?”
沈凝其實還是有些害怕陸邵北的,但是今天的這個事兒,必須說清楚。“我媽說我偷了家裡的錢,進城買了這雙黃膠鞋。”
這麼一說,陸邵北再看看張惠巧,以及身後的沈勝利,也算是明白怎麼回事兒了。“我買的,有什麼問題嗎?”
沈勝利早就嚇得不行,連忙搖頭,“沒問題沒問題,這女人,頭發長見識短的,大驚小怪,家裡哪兒丟什麼錢了,誤會都是誤會。”
說著怒瞪著張惠巧,張惠巧趕緊改口。“都是孩子瞎說的,陸老弟你彆聽她的,這麼晚吵著你了,我們這就回去。”
“怎麼在家就說錢是我偷的,看見陸邵北就說沒丟錢?”沈凝氣極了,怒吼出聲,眼圈都跟著紅了。
陸邵北臉色越來越差,張惠巧生怕沈凝惹怒了他,趕緊說道,“你這孩子,叫陸叔叔,怎麼能直接喊名字呢,真是沒禮貌。”
陸邵北輕哼一聲,“我不是你老弟,我也沒有沈凝這個侄女兒。”
張惠巧一噎,轉頭數落沈凝,“你這孩子,我們哪兒那麼說了,是你聽錯了,非得拽我們出來,現在都說清楚了,趕緊回去。”
沈凝一把甩開張惠巧的胳膊,“各位叔叔嬸子,你們剛剛也聽見了,我媽是那麼說的嗎?”
“惠巧,這回可是你冤枉孩子了,看看孩子委屈成什麼樣兒了。”
“是啊,勝利啊,你們兩口子也真是的,沈凝這丫頭多好,多能乾,你們也不能太偏心了不是?”
“沈凝啊,誤會都弄清楚了,快回家吧。”
村民們七嘴八舌的,有數落沈勝利和張惠巧的,也有勸沈凝回家的。
畢竟一個姑娘家,這大晚上的不回家怎麼成?
沈凝擦了一把眼淚,她現在真的不想回那個家,那個一點兒溫暖都沒有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