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崢聞言,靜靜看著她。
江眠月緊張注視著祁雲崢,“祭酒大人,學生算的對嗎?”
祁雲崢沉默片刻,忽然低聲笑了。
江眠月看著他的笑容,微微一怔。
作為國子監祭酒,他雖然時常露出淡淡的笑意,可總是有些疏離淡漠,如今這麼一笑,卻似乎是發自真心,帶著幾分愉快與欣慰。
不得不說,祁雲崢的麵容實在是過於精致,嚴肅起來還好,如今笑起來,冠玉麵容倒是頗有幾分禍國殃民的意思。
江眠月趕緊把目光從他的臉上挪開,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頭。
“不錯。”祁雲崢終於開口,“上次回去後,應是勤加練習了。”
江眠月抿了抿唇,沒有否認。
近日隻要回去勤耘齋時間還早,她便跟尹楚楚一道秉燭看書,尹楚楚問她屬文的方法,她跟尹楚楚討教算術的竅門,再輔以那算表,她已經將一百以內所有數字的相乘相除和開方數全都硬背了下來。
沒有這個頭腦,便隻有用這種笨辦法,另辟蹊徑,用勤奮換得與其他人相同的起點。
祁雲崢深深看了她一眼,側過身子,從一旁的櫃子裡拿出一個小匣子,放在她的麵前。
“打開看看。”
江眠月一愣,伸出手輕輕地打開那匣子。
一個看起來十分精致的竹書算表,靜靜地躺在裡頭,那竹書經過打磨,沒有毛刺,十分溫潤的觸感。
她心跳的厲害,緩緩拿出那算表,輕輕打開。
上頭的數字都是經過精美篆刻,算表上的繩子用的是上好的細編繩,整個宛如一個工藝品。
“祭酒……大人。”
江眠月一時失語,不知該說些什麼。
是自己想的那層意思嗎?
“聽聞你與他人共用算表,時常交換,如此以來,不僅你不方便,也耽誤了其他學生的課業。”祁雲崢看著她,“這是對你刻苦的獎勵。”
江眠月拿著那竹書的手有些顫抖,“太,太貴重了祭酒大人。”
“也是我曾用過的。”祁雲崢淡淡勾起唇角,“如今已經用不上,留著也不便,你且拿去用,若是日後用不著了再說。”
江眠月心情有些激動。
她確實非常需要這個,超過一百的數字她還沒有開始,而且裴晏卿也同她說過,日後升了修道堂,還有更多的內容需要這算表來輔助,二人共用一張算表,即便雙方性格都不錯,可多多少少還是有很多不便。
“學生……日後一定加倍努力。”江眠月不知如何形容自己的心情,她眼眸微紅,看著祁雲崢,“多謝祭酒大人!”
“你應得的。”祁雲崢緩緩道,“九章算術實際上極看天份,你的才華偏向於文字,算術弱無可厚非,可如今考學需要,你在短時間內進步到如此地步,應是耗費了不少功夫。”
江眠月捏著算表,心中升起一股暖意。
“自助者天助。”祁雲崢道,“你平日裡繁忙,有此成績不易,平日裡若有其他困難,皆可以與我說明,尋常問題,我能解決的,都會幫你處理。”
江眠月聽聞此言,幾乎有些想哭。
“多謝祭酒大人!”
“還有什麼要說的嗎?”祁雲崢溫和的看著她。
“祭酒大人,其實學生確實有一事想問。”經過剛剛的事情,江眠月心中更加放鬆了些,對於麵前的祁雲崢,也多出了幾分信任,“關於長跑的賽事,學生能不能問問,皇上許諾的獎項,是何物?”
“皇上並未透露,隻說此物難得,天下之人,無一不想擁有。”祁雲崢緩緩道。
江眠月心中激動……
天下之人無一不想擁有,極大可能便是那免罪金牌。
不管如何,她都要試試才行。
“多謝祭酒大人指點。”江眠月朝他行了個大禮。
“不必言謝。”祁雲崢道,“賞罰分明罷了,時間不早,回去吧。”
“是,祭酒大人。”江眠月將那算表小心翼翼的放回匣子裡,再將那長條的匣子穩穩地抱在了懷中,“多謝祭酒大人!”
那匣子被她抱在懷裡,十分貼近她,祁雲崢看她如此寶貝這東西,心神微動。
“去吧。”他淡笑。
江眠月抱著那匣子直奔學堂。
蘭鈺遠遠的就看到江眠月抱著什麼東西,等她走進學堂坐下,忙不迭的就湊上前去,“什麼寶貝什麼寶貝!”
江眠月喜不自勝,趁著周圍人都沒注意的時候,將竹書算表拿了出來,給蘭鈺看。
“你看這是什麼。”
“這……”蘭鈺一看,麵容凝滯,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祭酒大人給你的?”
“你怎麼知道?”江眠月疑惑看著她,見她目光中透出驚愕,似乎知道些什麼。
“怎麼了?”江眠月推了推她的胳膊,“你彆說話說一半呀。”
“我那天被他罰的時候,他就在這竹書上親手描字。”蘭鈺幾乎用恐怖的目光看著江眠月,“他居然將這東西送給你了?”
江眠月一愣,打開算表,上頭的墨跡清晰,還帶著一股淡淡的香氣。
便是他身上時常帶著的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