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那綠王八娶親,路過咱黑熊寨,竟然著了手下要黑吃黑,想栽贓給我們黑熊寨,大當家,你說這事咱能忍嘛,當下我脾氣一上來,叫了兄弟下山一鍋把這群喪天良的給拿下。
新郎君在我們手裡走過一遭,回去哪裡有好日子過,於是兄弟們一合計,正好大當家沒娶親,救命之恩豈不是天作之合,不比新郎君跟了那綠王八遭罪來的強。”
一通話說的都不帶喘氣的,而一口一個綠王八也叫新郎君這邊的人紛紛垂目,似乎想不通在京城裡人人誇讚的成王殿下,怎麼成了這群土匪嘴裡的綠王八了。
啪啪啪——整個寨子都聽到三聲巴掌拍響,誰動的手不必想,長了眼睛的都能看出大當家此刻笑裡藏刀,內裡不曉得動了多大火氣,這會兒哪個漢子敢捋虎須?
“說的不錯,可我也記得,我說過不到二十二歲不考慮成親。”周肆說話聲不高,雖有幾分慢條斯理,但語氣裡總是有股子陰陽怪氣的夾槍帶棒,見無人應聲又道一句,“是有說過,我不曾記錯呢。”
這話出口,寨子裡更是沒人敢接的,說麼那肯定是說過,但二十二歲實在是太晚了,我的爺。
儘管如今男子成親不拘年紀,但對曾經的農戶人家來說,二十歲沒成親便是老光棍了,他們從前泥腿子飯都吃不上自然沒想過成親,如今日子好起來個個都恨不能媳婦孩子熱炕頭,隻在於沒那麼多姑娘哥兒。
大當家肯定不能和他們這群泥腿子出身比,要比也要和縣裡,府裡的少爺作比,人家十三四歲屋裡就有通房伺候,輪到他們大當家,十七歲也該有個伺候的人才是,之後再娶一屋子嬌妻美眷,生一群大胖小子,子孫環繞,才叫受了恩惠的他們過意的去。
見人不說話,周肆心眼子也轉的快,按當下情況鄭鐵這麼做是不錯,一舉多得,他該要表揚的,但後果是要他這個做大當家的買賬,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再說,能夠嫁成王的說不準是什麼人,若也是個極品,原本王八配綠豆,叫他截胡,那以後的日子豈非是雞飛狗跳不得安寧?
“反正人已經搶回來,怎麼辦由大當家做主。”鄭鐵眼睛一閉,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模樣,大不了挨板子嘛,幾十個板子一打,幾個月後他鄭鐵還是一條好漢。
如此滾刀肉做派,一時間還真叫周肆拿不準怎麼收拾,但眼下的確不是收拾鄭鐵的時候,周肆撐起靠在木柱的身體,雙手彈了彈衣袖的褶皺,往花轎走去。
滿地的人紛紛讓出一條路,叫周肆枉然生出真是他要結親的錯覺,走到馬車前,才琢磨怎麼開口,車上約是良家人,又是高門嬌養出身,如溫室的花朵哪裡見過土匪這樣的風暴,此刻怕已經哭哭啼啼以淚洗麵。
偏他周肆最怕這樣的人,哄不來,又狠不得,叫他進退兩難。
隻不等周肆開口,花轎的轎門從裡頭推開,先出來兩個眼睛都哭腫了的小哥兒,應了周肆的猜測,腦袋已經嗡嗡作響的時候。
一道滿紅,即使在火把下也能一眼瞧著鎏金紗線縫的鳳凰紋喜袍出現在他視線,來人站的高,叫周肆微微抬頭,才看清楚來人的相貌,隻道一句——皎若太陽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淥波。
饒是自詡不會什麼用文雅詞形容人的周肆腦子裡都冒出曹植所作《洛神賦》中形容洛神之美的句子,實在可見這轎中美人顏色如何叫人傾心。</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