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間,廣五春咳了起來,咳得驚天動地,一鬆開捂住嘴巴的手,上頭是粉色的血沫。
開局不利,這具身體過於羸弱,後邊可能有強悍追兵,而且頂頭上司所圖非,他必須好好謀劃了。
“五春小爺,外頭來客人了,還得勞煩您跑一趟。”門外傳來了小廝畢恭畢敬的聲音。
“我這就去。”
廣五春把手放進銅盆裡,洗乾淨血沫,又整了整衣領,這才麵無表情地走了出去。
“來的是什麼人?”
“來人手持火牌。”身穿圓領罩甲的小廝警覺地看著四周,低聲回話。
“我知道了。先去招呼著。”
廣五春抬頭望了望漆黑如墨的天空,星稀且無月,今日是初二了。來人身帶火牌,那就是兵部的人,想來是廣光慎的人。
不過,想起剛剛那個傳話的黑衣人,少年嘴角勾起一個弧度,眼神卻冷得很。
他穿過大大小小的假山,來到了一間偏僻的驛舍,裡麵閃耀著豆粒大的燭光。
“怎麼不給大人點燈?有你們這麼伺候的嗎?這位大人還請恕罪,小人確實是怠慢了。”
廣五春先是回頭訓斥了小廝,又堆出滿臉的誠惶誠恐,對著眼前穿著常服的男子點頭哈腰。
“得了得了,咱家也不看重這些。再說了,算你小子有孝心,咱家都知道了。”來人滿意地看了看角落裡放著的幾個箱子。
此話一出,廣五春便知道這不是兵部的人,而是宮裡的太監,隻是不知道是東廠的還是西廠的。
“大人,您遠道而來,小人已經備妥酒菜,您先用著,小人......“少年左望望右看看,才咬著牙道:“外頭還有幾位大人,點的‘菜’實在太貴重......小的實在怠慢不得。”
太監一驚,也低著嗓子:“外麵的幾位是什麼來路?”
少年搖搖頭,聲音又低了幾分:“小人不知,但他們拿著勘合,說要往南邊去。”
聽著這話,太監麵色緩了不少,緩緩地道:“既然如此,你就先出去伺候吧。咱家這,你們就備點茶水,其他的就不用了。”
“那小人這就出去了。”廣五春畢恭畢敬地關上房門,直到門關上,他才慢慢直了腰。
“去庫房,給這位大人拿一箱......“少年擺了一個手勢,”要快!“
”是是是!“幾位下人連聲應道。
站在昏暗的房內的太監,滿意地點了點頭,不遠處還傳來少年壓抑的咳嗽聲。
廣五春走出偏房所在的院子,又來到了一個開滿牡丹的院落,裡頭傳來靡靡之音,還有男子的調笑聲。
”幾位大人,小人來送菜了。“少年彎著腰,輕輕地拍了拍門。
”哈哈,美人兒等等,進來!“
廣五春推開門,目不斜視,恭恭敬敬地把一賬本遞給了為首的絡腮胡男子。
”大人,這就是半年的賬本,還請您過目。“
”嗯,我看看。“
絡腮胡男子翻起了帳本子,先是雙目露光,一臉抑製不住的喜色,但很快有冷了下來,他麵前的那一頁數字都打上了大叉。
”這是怎麼回事?“
少年麵露難色,不敢回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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