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試鏡第二場:(1 / 2)

誰也沒想到這位“編劇”會突然開口。

但她既然問出口了,就也沒有人阻止她,所有人的目光都隨她的一起,落在了嬴政的身上。

拍攝中總有各種各樣的情況出現,而當一些演員無傷大雅的、合理的自由發揮出現時,為了不拖累整個劇組的進度,導演一般不會立刻喊停,而是要看對手演員是否能接住這樣的“戲”。

——很多時候,劇中的“點睛一筆”就都是來自演員的臨場發揮。

所有人都在等,等嬴政會怎樣應對。

白荇握緊了拳,她比嬴政還要緊張。

嬴政確實不太緊張,他平靜地將視線遞過來,就像是習以為常地、看著身邊一起坐著看天的人——

能這樣問,那麼這人肯定不會是趙姬,而知道他身份、又能心平氣和坐下來說話的人,似乎隻有一個了。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嬴政就單方麵地把這位突然開口對戲之人的角色身份給落實了。

他沒有思考,沒有停滯,也不帶什麼情緒地開口:“那你想回到燕國嗎?”

沒有直接回答,一句反問流暢得就像是友人間隨口的揶揄般被道出。

沒想到他會來這麼一手“反將軍”似的拋梗,那位編劇不由地怔住。

他這是……企圖給她一個太子丹的身份,然後讓她來繼續話題,用來躲避回答問題嗎?

雖然嬴政沒有接梗讓她不可避免地有些失望,她也沒有太過於苛責什麼——不過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孩來說,能想到太子丹和嬴政的關係,就很不容易了……接就接吧,孩子能做到這種地步,已經很好了。

哪知在她組織措辭的時候,嬴政卻出聲了。

他一句問出,並沒有等回答,就自顧自地笑了下,仿佛根本不在意她的答案。隨後,他伸手在身邊的地麵上空摟了一把,看著是隨手拽了把草。

“這種問題,不是該我們思考的。”語氣淡淡,平靜尋常得就像在說天氣不錯一樣。

連吃飽穿暖都是奢望,連活下去都是隻能走一天算一天的期冀,這種時候問什麼想不想回、恨不恨誰,有什麼意義呢?

恨又如何?不恨又如何?

能改變什麼嗎?

對於他們而言,要想的不是為什麼會是他們來做這個質子,不是為什麼他們會被丟下,而是怎麼樣做才能活下來。

嬴政沒有把這些說出來,他終究還是個不擅長把心事訴之於口的人,即便他現在是在表演。

他能做到的、最刻意的,也不過是在說完之後,稍微扯了扯嘴角,似嫌棄又似無奈,覷了評審區一眼。

他沒說什麼,那位女性編劇卻突然有點臉熱,絲絲密密的尷尬湧上,就像她真的是問出了這等問題的姬丹一樣、然後在嬴政這樣的笑容之下,意識到了自己無謂的矯情和天真。

她張了張嘴,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

……冷場了。

微妙至極的氛圍悄悄彌漫,許多人都有些震驚到匪夷所思的呆愣。

——她沒接住嬴政的戲!

所有懂行的業內人士心中都駭然無比地湧起這個念頭,這個叫做嬴正文的萌新小演員,寥寥一句話,一個眼神,就把業內的老編劇給震住了!

如果說這是天賦,那這孩子的天賦簡直高到嚇人了吧?!

正當小趙打算出場緩解這份冷場的尷尬時,屬於男孩的聲音再次響起,卻是嬴政又開了口。

“還有——”他搖了搖頭,語氣中難得帶了些屬於少年的狡黠。

“……我不是質子。”

那位編劇:。

在場的老師們:。

嬴政確實不能算是質子。

究其根本,他隻是嬴異人在做質子時候生下的孩子——後來嬴異人這個質子逃回秦國,孩子沒帶回去而已。因此多數人默認嬴政是質子,但嚴格意義上來說,他是質子之子。

隻不過這種東西約定俗成了一樣,隻要沒人去深究,那說嬴政在趙國為質也沒什麼問題。

嬴政現在很明顯也不是較真,隻是拿這個來當玩笑話——這插科打諢活躍氣氛似的一句話,不僅恰到好處地化解了前邊那些堪稱深沉的“人生談論”,也給這冷了的場子回了溫。

見狀,白荇終於大大地鬆了口氣。

還好,小政的狀態沒有被突然插嘴的編劇打亂。

在場的沒有人發出聲音,即便表演結束,各懷心思的目光也都仍不約而同落在嬴政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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