脾氣雖然不好,龍之介出手卻是知道分寸的。
他是看不慣那兩個陌生孩子,但也不會隨意下重手,不然難免會被中也大人訓一頓。
所以被扔出的白瀨和那個名叫柚杏的粉發女孩兒摔得並不重,倒在地上緩了幾分鐘就能爬起來了,身上也隻有一點擦傷。
白瀨臉上滿是怒火,但又似是想到了什麼,努力壓抑了下來。
他不再是以前那個隻知道衝動的白瀨了。
羊在擂缽街這些年的艱難求存的經曆,讓這個曾雄心壯誌要建立起一個偉大組織的男孩兒不再白日做夢,也讓他明白,野心需要能力去支撐。
但是!他偏偏不是異能者!
普通人的可悲啊,是人生在剛出生時,就已經注定會被那些命運偏愛的家夥遠遠拋在身後。
粉發女孩兒柚杏卻被龍之介這一記下馬威給嚇住了。
她眼角含著淚,走進白瀨身邊,兩隻手怯怯的環住白瀨的左手臂:“白瀨,他們肯定不會出手幫忙的,誰會為了幾個孤兒去得罪疤眼勇人那群人啊。”
白瀨有些不耐煩女孩兒的懦弱,覺得女人就是嬌氣膽小,剛遇到一點兒困難就退縮。
羊組織現在的處境很不妙。
為了壯大聲勢,收容進來了不少年紀小的成員,這些成員又沒有賺錢的能力,隻能靠著組織裡年齡大點的孩子養。
可是,所謂的年齡大也隻頂多隻有十四五歲而已,那些大人都沒有固定的經濟來源,他們這些少年又能做什麼來賺錢養活自己?
無非是碰運氣罷了,乞討,碰瓷,偷盜,零工……甚至有兩個長得好看的大女孩兒已經走進了風俗店。
可是組織裡不事生產的成員太多,隻能靠著他們這些大孩子在養,彼此矛盾和不滿不免越演越烈。
白瀨本來在組織裡靠著武力值在組織裡掌握了很大的話語權,再加上他比那些隻知道吃喝的小傻子們聰明成熟不少,所以隱隱已經成為了羊群裡的領頭羊。
也正因為這個,後來他的主要職責就變成了保護組織成員。
出門‘乾活兒’的成員遇上麻煩他得想辦法解救,年幼的成員被人欺負他上去找回場子,就連地盤兒上有人來挑釁了,都得他出麵周旋。
賺錢回來的成員對他這個不事生產的領頭羊怨氣十足,經常挨彆人欺負的年齡小的成員又對他保護不到位還不幫忙報仇的舉動越發不滿。
自詡為組織絞儘腦汁、鞠躬儘瘁的白瀨有苦說不出。
羊本來就是一個由未成年組成的自衛團,武力值肯定比不過那些大人,否則當初說不定也能在擂缽街安裝電力、水力係統時分上一杯羹,組織賺錢的壓力也能減輕一些。
所以白瀨這個負責保護成員的領頭羊也隻能對著那些可恨的大人虛與委蛇,儘力周旋,咽下了不知道多少委屈。
因為,他們真的打不過人家!
他很累!身上的傷比那些挨打挨欺負的還多!
有時候他似乎會感受到某種幻覺,脖子上就像是被纏了許多許多臍帶一樣,越勒越緊,勒的他幾乎快不能呼吸了。
這真的是他想象中的組織嗎?
在他的帶領下,同伴們能一起一致對外,抱團生存,然後等他們都長大了,實力慢慢變強了,那群耀武揚威的家夥也就都老了。等到那時,他們就能踏平整個擂缽街!
真正的組織不是應該是這種發展嗎?
偏偏有些小傻子就跟腦袋被驢踢了一樣,根本不會動腦子,一點兒都不在乎組織和同伴,就喜歡由著性子去挑釁人家。
是,他們是懂得挑勢單力孤的人下手,搶東西求存也是無可厚非的事兒。
但是,這麼做的次數多了,他們的確拿到了一些物資,可羊的名聲徹底壞了。
真當擂缽街的人都是活菩薩?他們是會反擊的。
這次羊的危機,就是因為平日裡得罪的人太多,結果組織裡有三個孩子被人打暈擄走了。
得虧他們羊人數多,耳目也就多,在擂缽街消息還算靈通,順藤摸瓜至少查到了那三個的下落。
他們被賣到疤眼勇人那群人手上去了。
疤眼勇人不是擂缽街人,但他是擂缽街的常客。
這人平日裡就靠著他那艘無證漁船接點走/私小活兒,不過橫濱走/私這塊大蛋糕是港口Mafia盤子裡的蛋糕,他不敢大張旗鼓的分,頂多也就撿點麵包屑吃。
後來擂缽街有了個大市場,他就乾脆在擂缽街招了幾個肯吃苦的手下,開著漁船偷偷進行捕撈作業,賣就直接在擂缽街這塊兒賣,沒抽成不上稅,隻花了些便宜的人力,賺得竟不比走/私少。
隻是人的貪婪是無止境的。
手下聚了一批人之後,疤眼‘勇人哥’的名頭也闖了出來,他就開始做些更賺錢的生意了。
然後他不知道怎麼就搭上了GSS那幫人的線。
GSS明麵兒上是個境外勢力注資建立的安保公司,但那也隻是掛了個高大上的牌子,其實背地裡什麼活兒都乾,葷素不忌無下限,本來就是背後注資者專門看上了橫濱這塊名為公共租界的大肥肉,跑來撈錢的。
也正是由於有外資背景,GSS最賺錢的生意就是人體器官販賣,其中自然也囊括各種健康小孩,據說那些人體器官和活的人體器官培養皿都會經GSS的手,直接輸送到各個國家的富豪手中。
可比賺窮人錢的‘du/品’生意來錢快得多。
可能因為做的就是這種生意,又有外資背景吧,GSS在橫濱本土受到不少排斥,很難發展壯大。
畢竟也不是所有人都能狠得下心加入這種生意的。
後來GSS就改變策略,自己不動手,隻向外發展本地下線,通過牽線不過手的方式避開風險,順便彰顯自己的‘無害’和‘正規保全公司’的身份。
疤眼就是這麼跟GSS搭上線的。